“簪子這種傳統飾物,極具東方古典神韻,我見過很多種,但以花為題,當真是第一次看到處理得如此清新自然的……”沈曼歌神色間有些癡迷:“我在想,如果這些花朵,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呢。”
當一個人淡如菊的女子,行走在煙雨江南的小巷裡,遊人從她身邊經過時,無意間看到她微微旋身……
——那一刹那盛開在裙擺的花朵,如曇花一現,雖然馬上又隱入褶擺,但那一瞬間的驚豔已經足夠讓人回憶半生。
“這想法很不錯……”
陸子安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川口先生他們終於走上前來。
嗯,這麼快啊,他還以為以他們的性格,肯定得再磨蹭一會呢。
“陸大師。”川口佐波憋出這麼一句,又萎了:“我……”
“川口先生有什麼事嗎?”陸子安裝作渾然未覺他們跟了大半個市集的事情,和顏悅色得像是初次見麵。
他這種態度,川口佐波後邊的話更加說不出來了。
“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再見。”陸子安微微一笑,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哎?”
眾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徹底沒了,各自拿眼神責備著對方。
川口佐波盯著那對璧人背景半晌,憋得臉通紅:“急什麼!有半個月呢!”
他就不信,半個月時間還堵不到一個陸子安!
回去的路上,沈曼歌想著剛才川口佐波的模樣就有點想笑:“你剛才為什麼不等他把話說完呀。”
“讓他說完的話,我今晚就不用睡了。”陸子安捏捏她的手:“而且,你沒有發現嗎,他們對我有敵意,或者說,他們對華夏有敵意。”
這她還真沒察覺出來,沈曼歌呆了呆:“那確實不用聽他說完,不過我感覺在國際上,華夏挺安全無害的呀,要恨也該是我們恨他們吧?他們有什麼好恨的?”
“嗬,天真。”陸子安笑了笑:“我舉個栗子,石墨烯一開始歐美壟斷,5000元1克,華夏做出來了,3元1克。”
然後他拿眼神斜睨她:無害?當真嘛?
這……
沈曼歌微笑:“這是正常的交易嘛,有什麼好恨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咯。”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為什麼溫州鞋進入一個新的國家,人家直接就限量了?”陸子安拎著東西,微一挑眉:“西班牙當時還火燒溫州鞋城呢,都是一個道理。”
華夏不光是搶市場,而且還往死裡壓價,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線,但是這自然是非常紮眼的。
沈曼歌啊了一聲,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我忽然想起了一位金先生說的話,他說,在中文裡,雙贏和共贏,其實是有雙層含義的。”
“對。”陸子安的笑容無比真摯:“就是這意思。”
華夏總說雙贏,其他國家也都信以為真。
然後最後才發現,雙贏就是華夏贏兩次,共贏,就是華夏一共贏兩次。
這就是一個神坑啊,想占便宜的基本都折在這雙贏裡頭了。
沒辦法呀,華夏的東西又好又便宜,十三億人都甘願拿著低廉的報酬,包攬了全世界的生產,關鍵還不挑,隻要能拿下的,高中低、上下遊什麼產業都吞下去。
鯨吞蠶食,度過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才有了如今強大的華夏。
沈曼歌仔細琢磨了一下,笑了:“我覺得,這和子安哥你挺相似的。”
陸子安有著華夏最好的技術,但姿態又放的極低,各種坑人,偏偏還一臉無辜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在為全華夏做貢獻。
守舊派的人都在想:哦,我知道你陸子安有本事,有功勞,有大貢獻——可這除了威脅我的生存,跟我有屁的關係。
很不幸,彆的國家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陸子安遭守舊派的人恨,華夏遭其他國家恨。
陸子安仔細想了想,笑了:“你還挺懂哈,不過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兒。”
“這麼說起來,雖然我們華夏腹黑了點兒,但是……我喜歡!”沈曼歌笑眯眯。
陸子安微笑著看她,一臉寵溺:“你剛剛才說和我挺相似的。”
言外之意是?
“呸。”沈曼歌啐他:“不要臉,我是誇我大華夏!”
兩人正在笑,白木由貴電話又來了:“陸大師,我真的沒轍了,這一次是陸阿惠……他竟然要在舟川大師的工作室裡做雕金工藝!問題是他會嗎?”
雕金?
陸子安挑了挑眉:“陸阿惠怎麼說的?”
“他說他會!”白木由貴簡直要絕望了,小心翼翼地道:“他,他真的會嗎?”
他會……才怪!
這事到底怎麼搞成了現在這樣?不是說好的隻是出來逛逛街?
陸子安渾然忘了剛才自己遇到的麻煩,當即說道:“你把地址告訴我,我現在過去。”
“啊,不用,我現在就叫人來接你們!”白木由貴聽他願意來,喜不自勝:“你們彆動,我這就叫人來!”
見沈曼歌一臉茫然,陸子安笑了:“你看,傀國跟著我們的人馬上就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