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讓你修景泰藍?”陸子安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應軒擺了擺手,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是我看了一件非常漂亮的景泰藍,感覺和金銀錯的工藝差不多,就琢磨著,能不能延伸一下。”
聽了他的話,陸子安神色一鬆,嗯了一聲:“景泰藍其實就是在銅質的胎型上,用柔軟的扁銅絲,掐成各種花紋焊上,然後把琺琅質的色釉填充在花紋內燒製而成的瓷器器物。就這掐絲的工藝來說,和金銀錯和銀花絲都有些共通點。”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到底它是一項曆史悠久的工藝,修複起來很有難度……”應軒的聲音透著七分慎重,三分怯意:“師父,我想去了解一下景泰藍的製作過程,但是,他們想見你……”
“見我?”陸子安怔住了,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他們有沒有說,是為什麼呢?”
應軒自然是不清楚的,他當時也沒有經人介紹,隻跑了幾趟,結果人家隻肯給他看成品,並不願意讓他看到製作過程。
他厚著臉皮問了,人家聽說他是陸子安的徒弟倒也不是不信,隻是那老師傅說既然他是陸子安的徒弟,那就讓陸子安也來。
一聽這話,陸子安就知道了,這是應軒涉世經驗不足給惹出來的事兒。
都是行內人,他也沒遮掩自己對景泰藍的興趣,並且這工藝也能說個七七八八,還直言要看人家的製作過程。
這要是支持有教無類的人或許還能接受,但是既然對方並不願意,那就說明他們根本不喜這種想法。
應軒直白地說他是來學習的了,還搬出陸子安,誰會不防著點兒?
“應軒,有時候,情商其實也挺重要的。”陸子安頗為艱澀地道:“你最好是,跟卓鵬學一學這些事兒。”
“……”默默聽著的沈曼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當真是明白得很:情商?你跟人談情商?
被她看得頗有些不自在的陸子安彆開眼,囑咐了應軒幾句,便答應自己也會去一趟。
等他掛了電話,沈曼歌湊了上來:“我們要去看景泰藍?他們能答應讓你看嘛?”
連應軒都不肯讓進,陸子安雖然名氣大,但他學東西也快啊,反正要是她不想教彆人的話,看都不會給看!
“到時再看。”
陸子安掛了電話,拿起之前看的書繼續往下看。
空調的風剛好吹在窗簾上,照在上麵的月光隨之微微晃動。
他在看書的時候,也在思考明天的行程。
景泰藍是燕京八絕之一,全名為銅胎掐絲琺琅,全工序一共一百零八道,少一道都不行。
說起景泰藍這名稱的由來,也是頗有意趣。
曾經有一則民間傳說有過解釋,那是在元朝初年,皇宮失火,金鑾殿與眾奇珍異寶燒成了一片灰燼。
但人們在清理廢墟的時候,發現這廢墟之中多出了一件色彩斑斕晶瑩閃耀的寶瓶。
人們無比驚訝,獻給皇帝,說是上天所賜。
皇上得到此物愛不釋手,當即傳下一道聖旨,調集京城所有能工巧匠,限期三月仿造,如若不然,全部殺頭。
聖旨一下,可忙壞了京城裡九九八十一家手工坊的工匠們。
但是這寶瓶極為華美,所有工匠研究數日,始終無法參透這上天所賜的工藝。
最後隻能求助於京城第一名匠“巧手李”,傳說他是女媧後人,因其善做奇巧工藝,才被人們譽為“巧手李”。
不久,巧手李稱女媧娘娘身披霞衣、腳踏祥雲給其托夢雲:“寶瓶如花放光彩,全憑巧手把花栽,不得白芨花不開,不經八卦蝶難來,不受水浸石磨苦,哪能留得春常在。”
巧手李參透此夢,原來皇宮大火,金鑾殿裡寶石金銀燒熔在一起形成此瓶。
皇帝大驚,並下聖旨,不論“巧天工”製作多少寶瓶,均歸皇宮所有,因為這種珍品是皇宮裡一場大火燒出來的,於是人們都稱其為“奇寶燒”。
因為常人沒有資格擁有奇寶燒,所以這種藝術成為了宮廷藝術。
到了明景泰年間,工藝水平到達頂峰,製作出來的工藝品擁有著像藍寶石般濃鬱的藍色,高貴華美,由於這些產品大多以孔雀藍為主,所以人們就把這種工藝品叫作景泰藍。
這樣巧奪天工的工藝,到如今已經不再是隻有皇上才配擁有的物件,但因為製作太過繁複,雖有燕京八絕的名頭,但是如今的很多景泰藍工藝品卻賣不上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