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樹航這人一向不靠譜,平日裡想一出是一出,歪點子多的很。
他們也早都習慣了,因此被推出來也沒呆太久,隨手拿起一邊的宣傳單就發了起來。
陸子安和沈曼歌走進店裡,白樹航看了眼,店裡人挺多的,他索性撩起裡間的門簾:“來,咱們到裡邊聊。”
店裡的人其實都在隱約地看他們,目露疑惑。
更多的是略帶豔羨和期待,但也不願意打擾而隻是微微停頓幾秒就移開了視線。
店鋪的規格都是一樣的,隻是白家的店鋪更多的是擺放的根雕。
走進去的時候掃一眼,很容易就分辨得出來,大部分都出自白樹航之手。
有人在拍照,低聲與同行人議論著:“哇,這根雕好像是上回得獎的那個呢……”
“是啊,等白大師有空了,我想問一下……”
其實在進來之前,陸子安並沒有想到,白樹航會做到這等地步。
畢竟白家根基在冬陽,他在冬陽本地的發展前景比在長偃要好很多。
至少,資源傾斜是一定的,而來了長偃,就算是卓鵬也無法對他多加照顧。
因為這店鋪一排開全都是一模一樣的,能有現在這規模,全憑著他自己操作。
可哪怕是這樣,白樹航也不僅僅是走個過場。
他不僅把他的作品搬過來了,還搬了不少白梓航的作品,其中有一件就是白梓航得過獎的。
陸子安回想著當初那展台,現在他不清楚,但是擱當時的話,怕是白家的作品都沒這邊店鋪的多。
“嘿嘿嘿。”白樹航一進裡屋就原形畢露,倒了杯茶就樂滋滋地笑:“陸大師,你什麼時候回的長偃呀,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昨天剛回。”陸子安笑著與他寒喧,不動聲色地道:“怎麼想起來這邊開店?你哥呢?”
“我哥他在家呢!”一說起他哥,白樹航就忍不住坐直了些,顯然是有點慫的:“陸大師你有事找他嗎?那我現在叫他來?”
陸子安連忙擺手:“沒,我隻是隨便問問,你這生意挺紅火呀!”
“嘿嘿嘿嘿!”白樹航摸摸腦袋,笑得見牙不見眼:“一般一般……”
陸子安還當他這麼久沒見,終於學會了謙虛,結果就聽得這混小子補了一句:“世界第三。”
“……皮。”陸子安與他寒喧了一會,聊起了現今白家的境況。
說起自家的情況,就連白樹航也是一臉感慨。
“我家正在修葺老宅呢,我哥如今木雕算是熬出頭了,帶了幾個不錯的徒弟,都是好苗子,今年年底的博覽會,他準備讓他們幾個都去試試手。”白樹航說起這些,眼裡簡直泛著光:“而且冬陽如今都承認我們的能力啦,我上回拿了個省級大師的稱號,哎呀,那些人眼睛都直了……”
曾經的少年,經曆了風吹雨打,儼然堅忍許多。
雖然遇到故人,依然能掩本性,但談吐間已經沒了曾經的稚嫩。
陸子安看著他侃侃而談,從他自己取得的榮耀,到他哥拿到的獎章,一樁樁,一件件,如數家珍。
他甚至都不需要多加思考,就像是經過了千遍萬遍的準備,隻等著這一刻。
大概是他的眼神有些凝重,白樹航訥訥地住了嘴,眼神裡有了一些淡淡的怯意:“是不是……我做錯了?”
他正說到自己拒絕收徒弟的事情,說白梓航為了這事大發雷霆。
陸子安怔了怔,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很在意我的看法?”
“那當然!”白樹航理直氣壯,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雖然我沒有拜過師,但是在我心裡,您比我的師傅還來得尊貴!”
正兒八經地講,白樹航確實是沒有師傅的。
當初隻是機緣巧合,經了陸子安的指點,加上他個人的機敏和靈氣,生生從荊棘穀裡踏出了一條陽光大道。
從木雕到根雕,像陸子安這般通一而通萬的,實在是極少。
白樹航雖然有些靈氣,但到底是個普通人,能走到這一步,陸子安居功至偉,如果不是他押著白樹航打好了底子,怕是再多的靈氣也經不住歲月的考驗。
這一點,就算是白樹航也心知肚明。
他看著陸子安,神情無比認真:“陸大師,您在白家,永遠都是最尊貴的!”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陸子安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心裡像是被這溫熱的水浸泡著一般。
借著低頭喝茶的動作,他垂眸沉澱了一下情緒,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了笑:“白家在我心裡,也是不一樣的。”
他不會忘記,當初白老爺子帶給他的震動。
很多人以為是他幫助了白家,卻沒有人知道,白家其實也成就了他。
“大恩不言謝,陸大師,您對我們的好,我們一直都記得。”白樹航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地道:“請讓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當初年少不知事,隻知道高興,從來沒有如此正式地道過一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