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征,亦稱納幣、大聘、過大禮。
陸子安正準備走出去,陸爸叫住他,幫他整了整衣衫,拍了拍他的肩:“穩重著點。”
什麼?陸子安覺得他爸這囑咐有些可笑。
他一向都很穩重的好嗎?
結果他拉開門走出去之後,院子內外人海攢動,聽到動靜的所有人瞬間噤聲,刷刷回過頭來。
能想象那個畫麵嗎?
陸子安一隻腳還在門裡,整個人僵在了半空。
不是他慫,這畫麵有些嚇人,他真想退回來關上門!
但是理智還是讓他鎮定地走了出去,微笑著慢慢下了階梯。
結果原本都布置好了的花車不見了,本來也沒約車隊,整個院子裡空蕩蕩,全是人。
陸子安正在奇怪,忽然聽得一聲呼嘯。
人群忽然秩序井然地退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一匹高頭大馬,就這樣招搖地,慢慢地朝他走了過來。
這馬可神氣得很,好像今天是它做新郎官兒一樣,矜傲地昂著頭,脖子上綁著一朵大紅綢花,踱到他麵前,噅噅叫了一聲,停下了。
“……”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陸子安跟馬對視了幾秒後,鎮定地移開了視線。
瞿哚哚分開人群走了出來,笑眯眯地道:“陸大師!這是我們送你的禮物!”
“禮物?”陸子安看了看馬,下意識接過了她遞來的韁繩:“馬?”
“對,不都是騎大馬,娶新娘嗎?而且你穿得這麼古風,那座駕肯定也得更拉風一點才行呀哈哈哈哈!”瞿哚哚湊近一些,壓低聲音道:“我問過陸叔叔了,他說你騎過馬的。”
不然他們也不會給他這麼個驚喜,這雖然突然了點,但也算是錦上添花啦!
陸子安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也壓低聲音:“我爸有沒有告訴你,我唯一一次騎過的馬,是八歲那個在公園騎馬拍的照?”
“……”瞿哚哚懵了,僵硬地轉過去看了看一臉笑容的陸爸:“這,這樣的嗎?那怎麼辦!?”
她是不是好心辦壞事了?虧她還做了那麼多準備工作……
那不騎馬的話,車子他們都挪外頭去了,這邊人擠人,也開不進來呀!
“不過沒事。”陸子安咳了一聲,伸手摸了摸這馬:“看著倒也不難,我先試試。”
瞿哚哚一臉緊張,湊過去對白馬絮絮低語:“馬兒呀,你要乖乖的啊,千萬不要出岔子……”
她這行徑自然落入了鄒凱的眼底,他看得臉上笑容蕩漾:不愧是他家的哚哚!簡直又蠢又萌!
馬兒像是聽得懂話一般,舔了一下瞿哚哚的臉,鄒凱笑容僵住了。
察覺到他情緒不對,趙崇杉一把抓住他:“穩住!凱哥!那不是人,那是馬!”
“馬也不行!”鄒凱盯著瞿哚哚的臉,眼睛發亮:“我得親回來!”
“……”趙崇杉望天,好吧,你其實就是想找借口占哚哚便宜吧!
雖然這白馬出現得讓陸子安有些措手不及,但這個小插曲還是讓他感到挺有趣的。
白馬選得很好,性情溫順,雖然從未見過,但卻乖乖地任陸子安坐在了它背上,期間一動不動。
陸子安心裡倒也不是特彆緊張,但是一抬眼,發現自己居高臨下,心裡竟然有了一種微妙的感覺。
他眺目遠方,神思已經飄過園子,到了沈居。
曼曼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也有些緊張?
她會不會站在窗邊朝這邊眺望,想著他現在有沒有出發?
納征便是過大禮,今日之後,便是真正的定婚了。
下意識地,他輕輕拉動韁繩,馬兒乖乖地掉了個頭,朝著園子走去。
在他們的身後,早就劃好的一處空曠角落,禮炮齊鳴,震耳欲聾。
“跟上跟上!後邊的快點!”
穿著整齊紅衣裳的徒弟們兩側站開,一對對的木箱被抬了出來。
“這是什麼?”
爬在牆頭朝裡邊張望的觀眾們探著頭看,低聲議論著。
“是聘禮吧?”
“這不是廢話嘛,我是說這是啥。”
“可惜蓋上了蓋子,肯定不是普通物件!”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一抬竟然不是整箱,而是兩個半箱。
箱子沒有蓋,隻拿紅綢蓋在上頭,四邊綴了同心結。
中間高高隆起的地方,形狀嶙峋,引起了無邊的猜測。
陸子安坐在馬上,穿過園林,過木橋,繞樓閣。
短短一段路程,竟走出了萬水千山的感覺。
平時走著感覺挺近的啊,怎麼今天騎馬了反而要走這麼久?
園子因為不再接納遊客,所以沒有閒人。
但是這絲毫阻擋不了好奇心爆棚的遊客們,他們有的甚至登著梯子,站得高高的大聲說著吉祥話。
陸子安含笑回望,卻也並不生氣,甚至還朝他們微微拱手回禮。
“哎呀哎呀,陸大師衝我拱手呢!”有人興奮地大叫著:“陸大師——第一件聘禮是什麼呀!”
挑著聘禮的扁擔發出吱呀聲響,陸子安回眸看了一眼,眼神溫柔而繾綣。
這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