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不勞煩應大師,應大師您也請坐……”
對於這種免費教學,每個人都興致昂揚。
應軒在廠裡已經有了一定的聲勢地位,但在他師父麵前,他還是非常恭謹認真的。
他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了,才回頭看向陸子安:“師父,好了。”
陸子安已經穿戴好防護服,聞言掃了他一眼:“你也準備準備,跟我一起做。”
這淡淡一句,仿佛是一聲軍令。
所有人聞風而動,除了昨天沒來,沒有看到花瓶製作過程的不明所以以外,其他人都已經迅速回到了各自的崗位上,隨時準備好跟陸子安一致動作。
應軒驚喜地應了一聲,立刻就有小學徒上前幫他穿戴。
都準備好之後,陸子安在工作台前坐了下來。
銀絲為胎,陸子安經過銀花線和金銀錯的工藝之後,對於掐絲已經駕輕就熟。
一根根銀絲在他手中如同流水一般,秩序井然地纏繞在一起。
這種工藝,在華夏叫掐絲琺琅,而在傀國則叫有線七寶燒。
不同的是,二者都是有銅胎為底的,又和陸子安的手法有著嚴重的差異。
陸子安是二者取其精,取其巧,揚長避短,融合出了一種全新的工藝。
雖然陸子安沒有正式說過,但有人私底下,稱這種工藝為“有線琺琅”,算是完美的將二者融合在一起。
遐想間,陸子安的胎底已經製作完畢。
昨天做的是百合花瓶,今天他做的卻是梅花盤。
花瓣舒展,花托略深,遠觀像是一朵盛開的臘梅。
難得的是這銀絲如此細軟,陸子安竟然也能將其掐捏揉拉在一誌,而且形狀不垮不塌,手上功夫可見了得。
有些老師傅跟著做的胎底也有些軟塌塌的,有些學藝不精的甚至連胎都沒能搭得起來。
應軒雖然略感吃力,動作慢了些,但好在做出來還算是精致,心底不禁微微籲了口氣。
隻是沒來得及放鬆,陸子安已經在開始調配顏料了。
一位老師傅看看自己的胎底,再看看應軒的,皺皺眉頭,忍痛把自己的拿起來,扔進去融了。
他的學徒驚痛失聲:“師父……”
老師傅嚴厲地看他一眼,神情淡然:“這種做出來隻是浪費材料,不如不做。”
現在還隻是銀絲胎底,銀絲熔了便罷,要是上了琺琅,可就說什麼都晚了。
事實上,和他一般想法的人也不少。
一時不少返工的,也有像老師傅這樣索性起身走近些,準備先看完下次再學著做的。
陸子安這種連銅胎作底都不要的做法,業界簡直聞所未聞。
但他們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樣做出來的器物,的確胎骨奇薄奇輕,而且整體通透鮮亮,彆具特色。
這時陸子安調好了顏料,慢慢拿毛筆沾著往上刷。
一層一層的包裹,他不急不緩,仿佛繪畫一般,往銀胎上塗刷著顏料。
塗完之後,他再慢條斯理地塗上透明玻璃釉。
誰也看不明白他這是什麼章法,但應軒還是咬著牙跟著做。
等到眾人的半成品都放進進去開始燒製,陸子安才滿意地朝應軒點點頭:“這門工藝,你已經掌握了九成。”
舉一反三,應軒進步神速。
師兄弟裡麵,他的悟性最高。
這樣看一遍就能學個七七八八,陸子安甚是欣慰。
應軒略帶羞澀地笑了,雖然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但聽到師父的誇讚,他還是有些小激動。
等待是難熬的。
但是今天的泰霄所有人卻都不這麼覺得。
因為陸子安在等待的當口,開始教他們如何製作無線胎底。
無線胎底不是說沒有線,而是說它沒有銅胎。
七寶燒的無線,是指沒有掐絲,全部銅胎為底,直接在上邊繪製。
但陸子安的無線,卻是隻剩下線,完全沒有胎。
這樣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不僅能輕鬆達到七寶燒的骨胎輕而薄的特點,而且也能讓釉麵更加輕盈。
但是相對的,舍棄了胎底,大大加大了難度。
就如那名放棄的老師父一樣,骨胎做不好,後麵的工序連看都不用看了。
從一開始就被淘汰,也算是一種彆樣的溫柔。
陸子安的講解總是輕鬆而有趣,眾人正聽得起勁,陸子安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