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聖良抬頭與眾人對視一眼,有些不忍地點點頭:“我們已經,做過了……”
打開投影儀,畫麵上出現三個花瓶。
一個是陸子安的脫胎景泰藍百合花瓶,一個是傀國綠地脫胎七寶燒花瓶,另一個是清代仿傀國七寶燒掐絲琺琅銀花瓶。
第一眼望去,幕布微晃,陸子安的花瓶上的百合仿佛在隨著微風輕輕搖擺,其他兩件沒它通透,略顯呆板。
“相比之下,清代的這個銀花瓶,和我們的七寶燒更為相近。”
這是廢話,因為它就是仿的,人家也大大方方在名字上寫出來了。
“另外,陸子安的這件,從工藝的角度出發,有很多地方與七寶燒相似,主要是脫銅胎的手法和點藍的技藝。”一位被千裡迢迢請來的傀國七寶燒大師侃侃而談:“我國曾經出現過一種帶粘性的釉料,這種釉料用來脫胎是最穩當的,因為它對銅胎的依賴性沒那麼強,可惜……”
他臉上劃過一抹晦暗:“可惜當時擔心被華夏人學去,掌握這門工藝的大師把這釉料的調製方法列為了不外傳之秘,結果英年早逝……”
這種釉料,則徹底成為了傳說。
他們也曾深表遺憾,隻是萬萬沒想到,再次見到這種釉料,竟然會是在陸子安手中。
“這說明不了什麼的。”白木由貴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冷沉地道:“除非有徹底的把握說陸子安是拿了這種釉料方子。”
這位大師搖搖頭:“那沒辦法的,因為我們都沒有。”
白木由貴對這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也沒多難受:“嗯,你繼續說銅胎。”
說起這個,大師就來了精神:“脫胎工藝,華夏的古法一般是用炭胎,這樣燒製的時候,一經高溫,炭胎直接會燒毀,一次次燒製後,炭胎會自動脫落,而我國的脫胎,卻是直接把銅胎融掉,這對銅的純度有很高的要求……”
他一路從自家的工藝,說到不少脫銅胎的技法。
最終自豪而肯定地道:“這種溶劑的比例,極為苛刻,而且保護釉麵的這層防腐蝕塗料,也隻有我國產出過。”
目光落在屏幕上,他笑容淡了下來,涼涼地道:“就是不知道,陸子安是從何處得知的了。”
想要做出這種脫胎景泰藍,銅的純度、點藍的釉料、防腐蝕塗層、溶劑的調配,一樣都不能少。
傀國的脫胎七寶燒為什麼會失傳?
因為其中一項沒有流傳下來,他們這些年各種調配,始終無法調出來。
加膠會醜,用粘劑不經燒,想儘辦法,也沒辦法讓它達到最好的標準。
白木由貴抬頭看著那三個花瓶,神情幾經變幻,最後才轉為漠然:“但是,就算是最巔峰的脫胎七寶燒,也還是沒有陸子安的精致。”
大師一怔,有些惱怒,又有些頹然:“嗨!”
白木由貴長歎一聲,左手手肘擱在椅背上,右手揮了揮:“行了,你們都辛苦了,都出去吧,讓我安靜一下。”
眾人麵麵相覷,但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一個個都放下東西,走了出去。
聖良猶豫了一下,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白木君,也沒到最壞的境地,你彆難過,阿默斯特那邊……”
“我沒難過。”白木由貴按了按額角,感覺有些頭疼:“我隻是覺得,陸子安簡直是個妖孽。”
普通人的力量,真的能有如此強大嗎?
傀國那麼多大師,輾轉多年,求而不得的方子,他輕飄飄地就拿出來了。
更不用說那麼繁複的工序,他們調查過,哪怕是泰霄裡麵,也是各人負責一道工序,合而為一才是景泰藍。
但這個花瓶,很明顯出自陸子安一人手筆。
“可能……世界上,真的有天賦一說吧。”聖良歎了口氣:“用華夏的話來說,就是老天爺給飯吃。”
“嗬……”
白木由貴沒再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那個花瓶。
真美啊……
難怪聯委會說是神跡……
陸子安又一項工藝成功申遺的消息擴散開來,華夏境內感覺像過年。
人們見麵不再是問“吃了嗎?”,而是說“陸大師又出新作品了呢”!
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很多人家都買了煙花,爭相燃放。
長偃市官方更是早早就發出了通知,橘子洲頭今晚會在江邊燃放煙花。
橘子洲頭是世界上最大的內陸洲,也是長偃市重要名勝之一,它位於山城市間,浮嫋嫋淩波上,被譽為“華夏第一洲”。
更有千古名人在此處留下無數巨作,譬如【沁園春·長沙】的便是: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看萬山紅遍,層林儘染;
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
如此具有曆史意義文化內涵的景點,卻從來都是免費供人遊玩、觀賞。
長偃市身體力行,用實際行動,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為盈利,隻為宣傳傳統文化而努力。
剛入夜,江邊的各個路段全線封鎖,遊人如織,蜂擁而至。
江麵上一片沉寂,陸爸陸媽一行人站在杜甫江閣上,眺望著遠方的萬家燈火。
有人在念叨著:“快開始了吧?怎麼還沒開始呢?”
“快了快了,說好是八點整嘛!”
所有人在心中默念著,期待著倒計時:十,九……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