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家在村子裡,也就成了最墊底的,最容易挨欺負的。
小時候,大兒子沒少被村裡孩子和二流子戲耍,欺負他腦子不好,說話也不利索。
長大後他長得牛高馬大,而且也懂了一些事,這才沒有被欺負太厲害,可他們家還是很被瞧不起。
童大花堅持把女兒送去學校上學,就沒少被人在背後嘀咕。
現在兩個侄女來他們家,這些人又在背後說三道四,這讓童大花心中憤怒極了。
蘇如意能跟他們家親近不容易,這些人要是讓蘇如意不高興,以後不再登門,她真的要氣死的。
“沒事,咱們不理這些人。”
童大花隻覺得難堪,帶著幾個姑娘去了距離人群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省得被那些人指指點點。
“這裡水比較深,你們一會兒小心點,彆跑遠了。”童大花叮囑道。
蘇如意看了看不遠處那群女人,年輕的女孩,小媳婦身上還穿著衣服,可年紀大的和年紀小的,基本就是直接光身子,也不怕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見。
童大花看出她的猶豫,道:“沒事,沒男人敢過來,而且這裡有石頭擋著。”
蘇如意還是第一次到河裡洗澡,她家附近也是有河的,以前幾乎每年都會淹死一個小孩,她從小聽話不敢去。
她也不好意思全脫,穿著內褲和短袖下水。
劉嬸子也帶著自己閨女到河邊洗澡,看到童大花幾人在那邊,也準備抱著盆走過去。
沒走兩步就被人叫住了,“劉嬸子,你可彆過去。”
“怎麼了?大花在那邊呢。”
劉嬸子跟童大花關係不錯,平常經常湊在一起。而且這邊人多,她跟其中幾個人關係不好,最喜歡嚼舌根子,老是喜歡說一些不著調的話,她帶著女兒可不想聽這些人說些有的沒的。
之前李家的小女兒就被她們說哭了,才十來歲的姑娘,因為長得豐滿點,有些娘們那嘴就跟吃了糞一樣,說話特彆難聽。
現在李家小女兒走在路上都是佝僂著背,生怕彆人看到人家的大胸。
王嫂子朝著她不停招手,劉嬸子終究抵不過好奇,走了過去。
“咋了?”
“你沒看見童大花那倆侄女也在啊。”
“那又怎麼了?”劉嬸子一臉不解。
王嫂子猛拍大腿,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哎呀,嬸子,你不知道呀!”
“知道什麼?”
“你今天是不是沒在村裡?”
“對啊,今天不是大集嗎,我做了豆腐到集市上賣。現在賣豆腐的人多,我賣到太陽下山才賣完。”
王嫂子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難怪了,你肯定沒聽說過童大花兩個侄女乾啥的吧。”
劉嬸子聽到這裡,就隱隱感覺不對了。
“她們乾啥跟我們有啥關係。”
“怎麼沒關係!童大花家啥情況你還不知道嗎,當初家裡都養不起,把她送到張家養,其實賣到張家當童養媳。這樣的人家能有什麼錢?說得好聽是城裡人,可城裡人也是有窮人家的,有的還不如我們這些農民呢。
自從路修好後,他們想進省城容易很多,也就很多人往省城跑。
從前他們羨慕鎮上的縣上的人,現在他們自覺是省城人了,就隱隱有些瞧不上了。
童大花家在偏遠小縣城,也就更加瞧不上了。
劉嬸子對童大花的情況也很了解,“你有話快說。”
“你說這樣的人家怎麼可能認識家裡有車子的?
“興許人家是借的,再說了這年頭突然暴富的人那麼多,興許是哪個窮親戚朋友,一夜暴富了。”
王嫂子白了她一眼:“你可拉倒吧,你自己說說這話說出去有人信嗎。”
“你要是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一會天黑了就不好洗了,我今天出門一身汗呢。
王嫂子:“你彆不耐煩,我也是為了你們母女好,省得回頭病了遭罪不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也是那什麼呢。”
“那什麼?”劉嬸子眉頭緊皺,總覺得這話充滿了惡意。
“還能是什麼,就是臟病唄!”
劉嬸子唬了一跳:“你可彆胡說八道!”
“我怎麼胡說八道了,村裡今天都傳開了,童大花有一個侄女是從南邊來的,在南邊掙了大錢,過來就是想把幾個妹妹也帶到南方去呢。你說一個這麼年輕的女孩,能怎麼掙大錢?肯定就是賣啊!誰不知道南邊這種事可多了,火車站附近到處是
這種臟店,聽說還有專門的二奶村呢。”
王嫂子望向蘇如意的方向,充滿了鄙夷。
“也就是童嬸子是個眼皮子淺了,侄女不是坐了小轎車回來,就得意得尾巴翹上天。當誰沒見過車似的,咱們現在去省城多簡單啊,路上的小車多了去了。”
“這種話可不敢亂說啊,而且石頭媽不是這樣的人,她很疼孩子的。”
王嫂子嗤了一聲:“再怎麼寵女兒,那也還是兒子更重要。大兒子腦子不好,那也是男娃,肯定要為他盤算的,就跟張板凳叔爹媽一樣。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不好找童養媳,可要是有錢也能給她大兒子娶個好媳婦。”
張大貴從小撐著小板凳走路,因此也被人戲稱張板凳
劉嬸子依然不敢相信,她還是知道童大花為人的。
她跟張大貴雖然接觸不多,可看著也是個性子不錯,家裡都是童大花說的算。
對於一個童養媳來說,童大花這樣是撞了大運的,嫁到了張家這樣的厚道人家,一般的童養媳那都是從小被活得不如畜生,乾得多吃得少。
很多公婆對待兒媳,還沒有張家對待這麼個童養媳好呢。
劉嬸子之前還跟自己男人感慨,童大花也是另一種命好,要不然待在原來的家裡,日子估計還不如在張家呢。
這些年她可是親眼看著童大花怎麼補貼娘家,可娘家人,除了她二弟,其他人全都是吸血鬼白眼狼。
童大花疼愛女兒,你要說她以後嫁女兒拿的彩禮比較多,她還會信,讓女兒去做那種臟事,打死她也不信啊!
她真敢這麼做,張家兩老能從棺材裡跳出來罵人。
王嫂子看出她心裡所想,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今天都有人看到兩個侄女帶著他們家兩個女兒去城裡了,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大堆肉。你說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麼可能這麼大手大腳的?
昨天你也見過了,他們帶了多少東西進張家,今天又買那麼多肉,好像錢不是錢似的。你說說,要是正經賺錢,敢這樣花銷嗎?我們家那口子,農閒時去城裡工地乾活,那辛苦成啥樣了才掙那麼點錢,也就逢年過節才敢這麼花錢的。
“不能夠吧.....昨天那兩女孩才剛來。”劉嬸子看王嫂子說得像模像樣的,心裡也開始有些懷疑起來。
“你是沒看到今早上她們打扮得有多花枝招展,一看就不像是正經人。”
為了更好地推銷發卡和頭花等,蘇如意一大早給三個妹妹梳了符合她們自身特色的發型,上麵有很多裝飾,這樣可以更加直觀地看到戴出來是什麼效果。
三個女孩都是打耳洞的,因此也都帶上了耳環耳釘。
蘇如意有段時間沉迷漢服,於是專門學了怎麼梳頭,她本來就愛美,以前就沒少折騰自己的頭發,經過專門培訓,不說專業級彆,但是在普通人裡絕對算得上是高手。
其實她也沒有給三個妹妹打扮得很誇張,畢竟太花俏了,就跟衣服不搭了,而且都是往可愛打扮的,隻能說什麼人眼裡看到的就是什麼。
王嫂子看劉嬸子被說服,得意地捧著自己的盆走了。
劉嬸子的女兒薑小桃拉了拉她媽媽的袖子,道:“媽,你彆聽王嫂子瞎說,巧巧是要考大學的,才不會去做那樣的事。”
張巧巧成績特彆好,今年中考考了全縣第三,上了縣裡的高中。原本是能上市裡高中的,但是縣高中說她要來可以免學費,於是就到縣高中去了。
為了這事,村裡人也沒少說風涼話,大家都覺得張家人心裡沒數,竟然還指望女兒考大學,趁著現在成績好趕緊上中專。
現在中專多吃香啊,畢業了就能分配工作。早點出來早掙錢更適合家境不大好的人,還多幾年工作經驗,工資評級要算上工齡的。
可是上了高中後,要是考不上大學就白費了,高中畢業可不包分配。
現在大學多難考啊,全鎮都沒幾個人。
所以現在很多成績好的,都是去中專,很多中專錄取分數比高中還高。
張巧巧現在成績是好,可女孩上了高中就不行了。
回頭竹籃打水一場空才知道哭,他們家就這破風水,怎麼可能會飛出金鳳凰。
薑小桃跟張巧巧是同齡的,父母關係好,她們關係也很好。
她一直知道張巧巧有多聰明,她不是那種書呆子,她就是單純聰明腦子靈活,再加上很勤奮刻苦,所以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
張巧巧是有大誌向的,怎麼可能為了眼前利益,去毀掉自己的人生。
劉嬸子表情糾結,她相信童大花為人,可王大嫂說得言辭鑿鑿,讓她不免有點擔心。
她倒是不在意什麼,就怕女兒被連累了名聲。
“媽,咱們要不直接過去問唄。”
劉嬸子唬了一跳:“你這也太莽了,這多尷尬啊。”
薑小桃還想說些什麼那,劉嬸子又道:“不過讓我憋著,晚上我該睡不著覺了,走,咱們過去問問!”
走了幾步,劉嬸子又低聲叮囑道:
“你一會兒彆急著下水,就當我們過去跟她們打招呼。”
兩人商量好走了過去,剛湊近就聽到那裡一片歡聲笑語。
“小桃媽,你怎麼才過來?我老早就看到你了。”童大花朝著她打招呼。
劉嬸子朝著她不自然地笑了笑,目光下意識看向蘇如意。
此時的蘇如意就跟出水芙蓉一般嬌俏,遊泳時那動作特彆好看,跟彆人都不大一樣。
她長得白白淨淨的,看著乖巧精致,帶著股書卷氣,怎麼也不像是會乾那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