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千鈞一發(1 / 2)

嬴政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忍受到如此劇烈的來自肉體的疼痛。

他從前受到的許多折磨要麼來自自尊的屈辱,要麼來自精神的壓迫,可現在,什麼都比不上一鞭子狠狠抽打下來的火辣辣的痛感。

“刺啦”一聲,嬴政似乎能聽到皮膚綻開的聲音。他猛地咬緊牙關,太陽穴的青筋如同攪動浮遊的蜥蜴般,噴薄欲出。

這是第一鞭。接下來,第二鞭,第三鞭……

視線由清明逐漸變得模糊,如雨般的汗滴滲下來黏在眼皮上。嬴政抬起眼瞼,隻覺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終於到了第五十鞭。

牙關差點被他咬碎,嘴裡彌漫的血腥味衝得他直惡心。他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能聽到還是不能聽到,隻感覺背部的脊柱由於遠超出負荷的痛覺刺激而神經性地抽搐著,顫抖著,停不下來。

嬴政覺得,他現在一定像一條臨死掙紮的魚一般可笑。

好在這個時候,鞭打終於停止了。一盆冷水霍然臨頭澆下,刺骨的冰冷感和燒灼的疼痛感混雜在一起,讓折磨達到了頂峰。

如果他就這樣被打死就好了,嬴政想。

同一時刻,距此地56光年之遙的地球星九州研究中心。

控製大廳裡的人盯著眼前的這一幕,都捏了把汗。夏希特神情嚴肅地在全息懸浮屏上操作一陣,調出了一串數據。

心率:39次/;血壓:52hg;腦電波頻率:5hz,θ波頻率顯著。

夏希特指了指最後一個數據,沉聲道:“出現θ波意味著什麼,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嬴政現在的狀態十分糟糕,身體的狀態暫且不論,精神上,他的意誌已經被這次的打擊消磨得所剩無幾了,目前,他的求生欲幾乎為0,死誌嚴重。恐怕再有一絲一毫輕微的打擊就會成為壓斷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這僅有的腦電波頻率從5hz變為0,那個時候,我們的紅杉計劃就徹底夭折了,所有的一切都功虧一簣。”

夏希特這番話猶如雪上加霜,敲擊在每個研究員的心上。

站長殷長元從監視屏幕邊直起身,他默默地走到窗戶邊,背對著大家抽起了一根電子煙。半晌,他轉過身直直地望向費爾頓,道:“費爾頓,啟動警報器吧,我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紅杉計劃夭折。”

“是啊。亞曆西斯我已經不抱希望了,可是嬴政是個好苗子。費爾頓,你就打算這樣袖手旁觀地看著,什麼都不做?你忍心讓他受這樣不該有的折磨?”陳萊焦慮不安地踱著步,他跑到費爾頓身邊情緒有些激動地指著屏幕上奄奄一息的嬴政。

他的質問也挑動起其他研究員的情緒來。這兩天來九州研究中心可謂是忙得焦頭爛額。亞曆西斯的狀態極差,整個人瀕臨崩潰的邊緣。在這樣的情況下,研究員不可能在他身上做任何其他的實驗了。非但如此,大家還要投入大把的精力來為亞曆西斯做心理輔導與複建,黎明計劃眼看無望了。

嬴政就成為所有人的希冀所在。他那麼年輕,那麼聰明,那麼天資卓著,可是現在卻因為一場意外忍受著本不該有的非人折磨,這不禁令人痛心,更令人不忍。

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費爾頓,還有費爾頓身後命懸一線的嬴政。

“快啟動吧,費爾頓。”有人又催促了一句。

費爾頓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幽沉深邃的視線投到屏幕上又沉甸甸地移開。

屏幕上,嬴政已經臉色慘白,那一頭本來烏黑發亮的長發亂糟糟地披散開來,沾染了血跡和汙漬,顯得狼狽不堪。他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可惜卻沒有一絲光亮,兩隻黑黝黝的眼珠就像是沒有生機的玻璃球,透露著死氣沉沉的意味。

夏希特說得對,現在的嬴政一絲求生欲也無。他應該救他。

費爾頓的手心攥出一層又一層的汗,他閉了閉眼,手驀然鬆開。

不行。即便他這次救了嬴政,他的健康無礙了,可心卻還是一片死寂,那救與不救又有什麼分彆?

沒人能救得了一心求死的嬴政,除了他自己。

費爾頓的手又緊緊地握成拳,緊張地擱在控製台邊,一動不動。

另一邊,a星。

綁匪看到嬴政已經麵如菜色、眼神無光,便也失去了折磨他的興趣。他們轉而去挑選其他不聽話的少年們施以懲戒。

嬴政被人從刑架上拖下來,隨意地丟棄在一邊的角落裡。

與此同時,少年少女們的慘叫聲、哀嚎聲、哭泣聲、求饒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充斥在整個工廠裡。工廠宛如成了一座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