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頭懸個梁(1 / 2)

彼時醫療掃描儀發散出一種柔和的淡藍色光芒,那光芒籠罩住嬴政全身,讓那他光潔的臉龐氤氳出一圈淡淡的光影。

嬴政在這光影裡沉默了好一陣,半晌,他從鼻子裡輕哼一聲,似是嘲諷,但那漆黑的瞳仁深處卻微微顫動了兩下。

費爾頓敏銳地抓到這一點,他深深地望著嬴政,繼續道:“哪怕今日,鹹陽宮不在了,秦朝永遠消失於曆史之長河,你仍可以好好地活著。因為你的最高價值不在於成為秦王、統一六國那麼固化的抽象的目標。你的最高價值隻有你自己而已。當你把那些外在的抽象的東西拿掉時,你的內心才真正屬於你。”

話到此處,醫療掃描儀的工作已經停止了。費爾頓抬腕看了看數據,發現嬴政的各項身體數據已經恢複正常。他放心地站起身,也停下了話茬:“政兒,你的聰慧無與倫比,所以,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的這些話。今天已經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他率先一步走進了兩居室中較小的裡間,輕輕地關上了門,把外麵的空間留給嬴政。

此時,九州研究中心的人已經通過費爾頓的發信器看到了這一幕。

夏希特視線隨著費爾頓的走動往回轉,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嬴政,半晌感歎了一句:“想不到費爾頓這麼能說會道。我從前隻知道他是學宇宙工程學出身的,後來一起工作了才知道他原來是搞社會心理的,是個社會心理學家,但是今天,我感覺自己又被欺騙了。這家夥不但懂社會學,竟然口才還那麼好!他不去辦勵誌演講真是可惜了!”

玩笑歸玩笑,夏希特一麵念叨著,一麵不忘建立分析模型,輸入嬴政的最新數據串,推測他的心理狀態。

結果顯示,嬴政的情緒起伏已逐漸恢複正常水平,至少從數據上看,他的輕生意誌理應是減輕了許多。

殷長元凝視著那串數據,終於長鬆一口氣,他拍了拍夏希特的肩膀,扯了扯嘴角:“那你確實不夠了解他。我再告訴你個秘密,費爾頓在進入九州之前,雖然學的是宇宙工程學,但實際上,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馬克思主義者,不然你以為他的那套理論是從哪兒來的?有一半都是馬克思的原話!還有在我看來,費爾頓絕對是我們之中最厭惡ai程度排前十名的,不為彆的,就因為他受一千多年前馬克思主義的分支法蘭克福學派的影響很深,ai之流、所謂的高度發達的商業資本之流,按照法蘭克福學派的說法,那統統都是異化,都是對人類自我本質的侵蝕和剝奪!隻有打倒它們,讓人類重新占據主動權,才真正達到了文明的進步。”

夏希特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雖然是個純種的工科生,但對馬克思主義的鼎鼎大名也耳聞過,馬克思主義雖然在曆史上有過一段輝煌的時期,據說那個時候的世界是離大同社會般的共產主義最近的時刻,但隨著人類文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科技的發展已經代替了一切,馬克思主義再沒被人提起過,甚至還被後世評價為“烏托邦”“沒有理性的純粹浪漫主義的暴動”等等,成了曆史長河中一朵美妙卻無用的水花。

可沒想到費爾頓居然是個馬克思主義者。

他再看向屏幕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古怪,但最古怪的還不是這,而是被馬克思主義說服的嬴政……

秦始皇和馬克思,天知道會發生怎樣的化學反應。

夏希特第二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他看到在清晨透過窗戶的熹微陽光中,嬴政向費爾頓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那大致應當是戰國時代最隆重的禮儀。嬴政隻穿著費爾頓給他的簡單的t恤牛仔,但一舉一動卻莊重儒雅得像個廣袖長袍的王子,他低伏在地上,垂下頭的那一刻烏黑的長發從肩膀垂落,仿佛掃過了幾千年厚重的風霧。

嬴政聲音低低地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敬你為老師,希望你能傳授給我這個時代的知識。”

“我想要學一學這裡的語言。”嬴政抬頭,露出了他那雙黑漆漆的目光炯炯的雙眸。

費爾頓怔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嬴政會拜他當老師。他隨即止不住地挑了挑唇角,道:“你想學語言,我當然很樂意教你。但是基於某些原因,我在這裡的時間不會太長,”他轉念一停頓,笑了笑:“假如你能在半年之內學會a星的語言,讓我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我就可以當你的老師。”

嬴政眼睛一亮,當即答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一定會在半年之內達到你的要求。”

可話雖這麼說,實施起來卻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