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1 / 2)

荊沉玉修煉幾百年,見過無數的人,遇過數不清的事,可沒有一樣像他的心魔這樣,讓他總會產生一種破滅感。

對人的認知的破滅感。

怎麼有人……不是,哪怕是魔,也不該無恥到這種地步。

荊沉玉冷冰冰道:“不要叫本君師尊。”

拒絕的這麼直白了,她應當識趣了吧。

可昭昭再次出乎了荊沉玉的預料。

她總是給他驚嚇。

她先是一頓,片刻後再次笑得開心不已,若無其事道:“好啊,不叫師尊就不叫,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她杏眼轉了轉,仿佛想到了什麼,萬分得意地字正腔圓喚他:“爹!”

……

還不如叫師尊。

荊沉玉:“本君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他起身便走,昭昭順勢抱住他的手臂,他垂眸她抬眸,兩人視線相交,都莫名愣了一下。

昭昭最先反應過來,盯著荊沉玉的棺材臉,一邊說話一邊輕撫著他有力的手臂,像隻貓兒一樣討好人,卻讓被討好的人手臂像有螞蟻在爬,難受得呼吸都不順暢了,很快甩開了她。

昭昭也沒放在心上,長歎一聲說:“彆生氣啊,這事兒其實是你的責任,誰知道你這樣學識淵博一目十行的修煉天才,心魔會是個文盲呢?”

……

這邏輯聽起來問題很大,可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荊沉玉被昭昭掰活得一皺眉,昭昭盤膝在床上坐好,雙手攤開很無賴道:“我是你的心魔,某種意義上和你是一體的,甚至說,我就是你。”

昭昭這一刻被呂秀才附體:“我沒文化就是你沒文化,我不識字就是你不識字,堂堂沉玉仙君,他不識字呀!這要是被彆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荊沉玉額頭突突直跳,昭昭說他大概不會那麼笨再被她刺激到,但現實是,他眼睛裡的淡藍色在漫延,這是神魂不穩在加重的痕跡。

當你特彆厭煩一個人的言行舉止,可你又不能奈何她,至少暫時不能奈何的時候,那種鬱結在心的感覺,真的讓荊沉玉體會到了走火入魔的前奏。

廣袖一揮,荊沉玉突然用了法術,昭昭捂著嘴巴說不出話來,瞪大眼睛指著他唔唔說著什麼,荊沉玉明明聽不清,卻能明白她想說什麼。

對了,她是他的心魔,若她強烈想表達什麼,哪怕不說話他也能知道。

【理虧了就作弊不讓人說話,算什麼英雄好漢!】

昭昭的指責壓在心裡,荊沉玉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走回來居高臨下道:“認不認字看不看書,對你毫無意義。”

昭昭眨巴著眼。

“你很快就會灰飛煙滅,何必因這些毫無意義的事與本君糾纏。”

……

兄弟,真的不用一遍又一遍提醒彆人,你就快死了。

昭昭瞪著他,脾氣上來,惡狠狠地握著玉簡唔唔道:“我偏要認字,我偏要看書!”

她拍拍自己手腕脈門,唔唔著:“你不應我,我就自殺,你這段時間忍我也白忍了!”

她是真的無賴。

怎麼可以這樣無賴。

一刻鐘後。

昭昭坐在荊沉玉身邊,認真地聽他念:“極,棟也,從木亟聲……”

昭昭打斷他:“不用解釋意思,意思我明白,你就告訴我念什麼就行了。”

荊沉玉僵在那,被打斷的感受很不好,他教人劍法的時候,弟子們都恨不得他多說幾個字,全都求知若渴,昭昭這種態度,叫師長如何能受。

但……側目看了看她急匆匆指著下一排的樣子,荊沉玉緊抿薄唇,擰眉念了下一個字。

算了,反正他也想快點結束一切。

她不願聽字意,便不聽好了。

外麵天再次黑下來的時候,荊沉玉出來了。

他神識稍動,本想查看宗門情況,卻頭疼欲裂,立刻終止。

坐到蒲團上,荊沉玉化出一麵水鏡,看著波光粼粼中的自己,外貌來看,還是從前那般,不見分毫入魔之相,也沒有任何痛苦之色。

可頭疼愈演愈烈,讓人無法忽略。

荊沉玉不禁想到靈府中的昭昭,他閉目去看,靈府內那心魔還在看玉簡,看得很認真,墨黑的發用他的芙蓉玉簪隨意綰著,有幾縷垂落臉側,被微風吹動,她眨了眨眼,隨手撩開,露出雪白細膩的臉頰。

其實有個他每次見她都會分神的重點。

她臉頰兩側有梨渦,不論是狡猾的笑,惡意的笑,還是討好的笑,都會露出那兩個梨渦。

想到這裡,荊沉玉的頭更疼了,他立刻睜開眼,將昭昭的一切排除在外,不沾半分。

靈府裡的昭昭第一時間察覺到這股視線消失,抬頭朝窗外看了一眼,不由輕哼一聲。

在這裡的時間越長,就越能感知到她和荊沉玉之間的聯係。

看來她還真是心魔的屬性,並不是穿書事故,意外到了他的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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