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1 / 2)

昭昭比夜月眠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荊沉玉。

她忍不住抬手撫上他的臉, 他身子一僵,正要扯下她的手,就發現她手指撚著他的下頜。

“沒有易容啊, 是荊沉玉沒錯啊, 也沒人敢易容成他吧……”

昭昭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還真是讓我……”

闔了闔眼, 她歎了口氣說:“不過你說得也對, 我們的確是那樣的關係, 真不好意思啊,把你弄臟了,但是為了活著我隻能這麼做, 我那時可是問過你的,是你直到最後一刻都不肯妥協, 甚至都不肯用假話騙一騙我, 你我走到今日, 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荊沉玉自嘲道:“本君心誌堅定,不向心魔妥協, 竟然還成了錯。”

“我現在真的沒閒工夫和你吵架。”昭昭退後幾步, “彆再來耽誤我, 真害我找不到長命鎖, 咱們之間的仇就再加一筆。”

她扭頭離開, 走出幾步朗聲道:“夜月眠, 幫我找長命鎖。”

夜月眠:“……”她什麼時候發現他的!該死,不該情不自禁鼓掌的,被聽見了!

哪怕心裡再不情願,夜月眠還是一臉陰沉地跟著昭昭去找長命鎖了。

荊沉玉一個人留在原地,想到方才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他頭痛欲裂。

緊緊攥起拳頭,手中玉簪雕刻得很圓潤,並不刺手,可掌心還是很疼。

荊沉玉垂著眼眸,在漫天煙塵火花中沉默許久,將玉簪放入袖袋,化出般若劍準確地朝坍塌前蛇洞所在的那座樓禦風而去。

昭昭到的時候,荊沉玉已經先到了,他一身白衣清寒,在烏煙瘴氣裡格格不入。

他站得筆直,聽見她的腳步聲便望了過來,冷淡疏離的眼神,毫無瑕疵的俊美容貌,連朝她攤開手的動作都優雅高貴,好像丈量過一般,高一毫低一毫都會顯得不端莊。

昭昭望向他掌心,那染了灰塵的金鎖正是江善果借給她的長命鎖。

她立刻跑過去要拿,荊沉玉卻突然收回手。

“你有什麼條件。”昭昭冷靜地說。

荊沉玉望向她的眼睛,四目相對,她很難用語言形容那個眼神,那眼神讓她覺得,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又沒有身份和立場去說。

這一定是錯覺,因為荊沉玉最後說的是——

“將夜月眠交給本君。”他冷淡理智地提出條件。

夜月眠當即笑了:“這種鎖放在本座的寶庫裡都嫌低端,她若想要本君可以帶她去隨意挑選。若這是彆人送的,那就讓送她的人去選好了,隨便拿多少,全拿走本座也不在意,你覺得她會因為一個長命鎖就將本座交給你?”

他望向昭昭:“你不會的對吧?你一定不會的對吧?”

荊沉玉看都不看他,隻跟昭昭說:“應或不應,你自己選。”

……

這選擇題與其說是讓她選要不要答應條件,倒不如說是讓她選,夜月眠還是江善果。

眼下事情太多,她還不曾和荊沉玉割裂,真的從無方城出去很難不被宿主影響。

若不早日解決心魔的身份,她想自由自在,一輩子離他遠遠的,也不可能。

閉了閉眼,昭昭慢慢道:“你若喜歡這長命鎖就拿去好了,回頭我告訴善音鎖在你手裡,讓她找你要也是一樣。”

她好像真這麼想,作勢要走,荊沉玉眉頭緊鎖,冷不防她突然又飛身回來,動手想搶。

但他反應更快,直接收進了空間。

昭昭徹底死心,煩躁地說:“隨你,就放你那好了,總比丟了強。”

她很想得開,在荊沉玉那總算有個歸屬,不是丟了就早晚有機會拿回來。

她轉身就走,還不忘帶著夜月眠,夜月眠眼神微妙地在他倆之間晃來晃去,說實話,他現在不拿討厭這個該死的血契了,至少他精神上得到了滿足!

看荊沉玉吃癟,看那個長了某個物件就和沒長差不多的臭道士被人玩弄,可真是太過癮了啊!

他朔月宮那麼大,就沒有一個魔比昭昭厲害的!

佩服!

佩服極了!

夜月眠對著昭昭背影豎起大拇指。

“看來在你眼裡,江善果都比不上夜月眠。”

荊沉玉站在原地丟來這樣一句話,讓昭昭後背冒涼風。

……

他來這麼一出,真正目的該不會根本不是把夜月眠要過去吧。

他……難不成……是為了試探江善果和夜月眠誰對她更重要?

不可能的,為什麼啊?沒理由啊。

可他這話塵埃落定的意思,真讓她很難不這樣想。

昭昭要被煩死了,她決定什麼都不管了,身上疼得要死,她需要和夜月眠趕緊找地方想辦法離開,割裂和荊沉玉的關係順便療傷。

夜月眠了然她的意圖,帶著她穿梭在廢墟裡,可荊沉玉始終步步緊逼。

眼見秘境就要徹底崩塌,再甩不開荊沉玉禦破空間,他們就要和這秘境同歸於儘了。

“彆等了,直接試試。”昭昭果斷道。

夜月眠立刻照做,他以朔月輪打開空間,昭昭迅速踏入冒著火花的空間裂縫,但沒能走成。

攔住他們的不單單是荊沉玉,還有獨幽。

獨幽大師可是全須全尾沒受任何傷的,他的實力不俗,昭昭被他扣下是真的彆無他法。

“沒用。”她有點遷怒夜月眠。

夜月眠不服氣:“你對本座多少有點不尊重了。”

“對不起。”昭昭隨口道歉,懨懨地看著正在交涉的獨幽和荊沉玉,小聲說,“還有什麼法子?”

“想辦法難道不是你該做的事嗎?”夜月眠覺得很奇怪,“你可比本座厲害多了,你把荊沉玉玩弄於鼓掌之上啊,本座現在完全信任你,你來,你想,你決定吧。”

昭昭:“……你真沒用。”

夜月眠能屈能伸:“本座承認,所以辦法呢?”

昭昭沒說,她和夜月眠被交涉完的荊沉玉帶出秘境,幾人前腳剛出去,後腳秘境就崩塌了。

地動山搖,數不清的飛鳥走獸衝天而起,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渦,震耳的雷聲響起,閃電劈下來,昭昭情不自禁地跟著一抖,好家夥,這跟誰要渡雷劫一樣。

眼前晃過一片白,昭昭抬頭去看,隻見荊沉玉墨色的發。

他不知何時已經將自己打理得很妥當,長發用蓮花道冠一絲不苟地束著,身上的道袍也換成了新的,如果不是還聞得到血腥味,她都以為他痊愈了。

他站這兒乾什麼?都擋著她畫麵了!真礙事。

金盼兒在不遠處八卦地偷瞄這邊,見此一幕不由歎息一聲。

她已經知道那魔族女子和君上的關係了,居然是心魔……

心魔啊,是修士必須除掉的東西,不除心魔,如何飛升?

君上距離飛升隻差臨門一腳了,他怎麼可能放棄呢?所以那魔女必死無疑。

但是……想到這一路來君上與她的相處,再想到方才那女子被驚雷嚇到,君上不自覺擋在她麵前,那份他自己可能都沒發覺回護,讓金盼兒仿佛看到了比所有話本都糾葛複雜的未來。

太刺激了。

也太難了。

金盼兒眼露惋惜。

“那是什麼人?”夜月眠忽然開口。

昭昭順著望去,隻見雷雲之下一群人動作統一地朝這裡奔來,他們皆身穿黑衣,袖口繡著金色圖騰,圖騰似太陽,中央卻是一隻眼睛,眼睛繡得栩栩如生,仿佛能看見東西一般,這圖騰……

昭昭想到了在秘境妖記憶中見過的那個男子,風岐莫家的人。

他身上就穿著這樣的黑衣,黑衣袖口也是這樣的太陽眼圖騰。

所以……

“風岐莫家在此,何人造次!”

還真是莫家人。

莫家是原書中四大世家裡最神秘的家族,從幾百年前風岐因巨大地動而消失,就無人知道風岐所在的確切位置了。

有人說他們早已不在中原,甚至有人說他們不在三界之內。

莫家家主修習的也是空間法術,經過五百年歲月變遷,或許已經超越被鎮壓的夜月眠,很大可能已經獨自開辟空間讓莫家人生活。

總之關於莫家的傳聞很多,他們上一次入世還是鎮壓夜月眠。

這次鎮魔淵結界鬆動,他們得到傳信卻沒有派人來,彆人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昭昭知道。

原書很長,有幾百章,昭昭穿書也這麼長時間了,還死過一次,她總是精神高度集中,忙著逃命活下去,對於靠後的劇情,很多細節都記得不是那麼清楚了。

但總體印象還是有的,比如莫家,他們之所以沒派人前往鎮魔淵,是因為自己屁股不乾淨,去了很可能會被人看出不對勁,那就乾脆不去,以不變應萬變。

領頭而來的男子很瘦,個子極高,像竹竿一樣。

他表情嚴肅,眼底青黑,瞧見獨幽大師和荊沉玉之後,麵色不但沒有放緩,反而更警惕了。

“貧僧憫天宗獨幽。”獨幽大師充當了社交的角色,因為他發現其他人都沒開口,金盼兒是不敢,荊沉玉是沒那意識,昭昭和夜月眠嘛……他倆跑還來不及。

“這位是……”

“不必介紹。”那黑衣竹竿冷淡地說,“兩位大名鼎鼎,晚輩識得。”

“甚好。”獨幽不理會對方的冷淡,從容道,“未曾想過會在此地遇見莫家人。”

“我等得到消息,族中大公子曾在此地出現過,所以來尋,也未曾想會在這遇到大師和劍君。”

黑衣竹竿發現魔氣,眯眼凝著昭昭的方向,夜月眠背對著這邊站在那,可即便如此也不難判斷出他的身份。

“魔尊。”黑衣竹竿耐人尋味道,“他還真在這裡,旁邊那個應當就是將他放出來的魔族女子了。”

荊沉玉側眸望他,黑衣竹竿微挑唇角,又不說話了。

他們困在無方城這段時間外麵發生了許多事,這些事對荊沉玉很不利。

這還要歸功於秦夜燭。

夜月眠逃出當天,第一批趕來支援的人清楚地看見魔尊有人幫忙,是個魔族女子。

他們沒看清她的臉,但劍君似乎對她很熟悉,他們最後是一起失蹤的。

反饋此消息之後,秦夜燭就在議事中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揭破符咒那魔族女子,應該不僅僅是魔尊的手下那麼簡單。”

昭昭知道他的秘密就代表荊沉玉知道,秦夜燭不打算直接去問,但也要防備荊沉玉哪天要將這件事公諸於眾。雖然這算是秦家的私事,可秦夜燭對外一直都是高深莫測的形象,很難說他會不會覺得他在招搖撞騙。

即便荊沉玉不覺得這有什麼,但越是不在意越可能隨意宣出,到時秦夜燭更難處理更被動。

他不能讓這件事再被第五個人知道,那會顛覆秦家艱難維持的內部平衡。

他其實漏算了荊沉玉的性格,他那種人,哪怕知道這種事,最大的可能其實是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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