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沉玉當即閉口不言,昭昭卻精神了。
她下了榻跑到他麵前,蹲下看他,荊沉玉彆開頭,她就追著跑,非要和他四目相對。
“你躲什麼。”昭昭不由伸手捧住他的臉,固定好不準他動,“剛才也不知道誰非要牽我的手,被我拒絕還黑著臉,現在又不看我了。”
“本君沒有。”荊沉玉否認,“你又詭辯。”
昭昭當然沒覺得他是那個意思,但他確實那麼做了,她怎麼能不拿來拿捏他?
“好好好,你沒有,那你現在不敢看我做什麼,你心虛?”
昭昭突然靠近,荊沉玉瞳孔收縮,緊緊盯著她。
“我在問你,荊沉玉。”她聲音放低,幾乎耳語,“你向莫家人撒謊?”
或者說得更直接點——
“荊沉玉,你撒謊了?”
“彆說了。”
荊沉玉猛地站起來,嚇了昭昭一跳。
她飛快地眨著眼,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斷,可荊沉玉的反應讓她開始不確定了。
“太吵了。”荊沉玉居高臨下俯視她,衣袂隨窗外的風飄起,微涼的布料拂過昭昭的麵頰,這份親近之感讓他受驚般後退一步。
“你還有力氣聒噪,看來傷勢很輕。”他臉色蒼白。
……
昭昭站起來,先按了按肩膀,才慢慢看向他。
“我傷勢很重,你最清楚。”
她這麼一說,兩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在那蛇洞裡的緊緊相擁,還有昭昭在蛇洞岸上與他的眼神交彙。
他們當是這天底下最能心意相通之人,她不說話,隻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想做什麼。
可他們卻隻能走上勢同水火的道路。
“去將衣裳換下。”荊沉玉丟下一件道袍,看了看她身上夜月眠的外衫,意思很明顯。
昭昭沒動,他做完這些就彆開了頭,但也不妨礙他知道她未動。
“你若不換,便留在這裡不必走了。”
這是威脅吧?這一定是吧?換個衣服而已,有那麼要緊嗎?她穿夜月眠的衣服礙他什麼事??
“我去換!”昭昭瞪他背影一眼,轉身走開。
走了幾步又停下,她並未回頭地說一句話。
“你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荊沉玉。”
心臟跳動得越發緩慢,荊沉玉按住心口,唇瓣抿得沒有一絲縫隙。
是的,他沒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她的問題讓他很難回答。
說謊,他不可能說謊,誰都知道荊沉玉這三個字代表什麼。
長睫低垂掩去眸底暗色,此刻房內比之前更暗潮湧動。他雖然沒正麵回答,可昭昭還完好無損待在這裡,他還提到要她去療傷,這已經說明了某種答案。
凝重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晚上,莫家來人請荊沉玉去赴宴,說是莫家家主提前出關,為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準備了一桌宴席,靜候他們前往。
本來荊沉玉是可以拒絕的,他不是來參加宴會的,是來修整片刻回蓬萊處理後續的爛攤子。但莫家家主因此提前出關,隻為招待他與獨幽,他就不得不去。作為三界劍君,他不能連四大修仙世家之一的家主都不尊重。
這樣一來,昭昭就得一個人待在客院了。
她本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何心裡很不安,荊沉玉剛出門她就情不自禁地追了幾步。
“你……”你能不能不去?
這話實在說不出口。
可昭昭直覺事情不太妙,心裡慌得很。
荊沉玉並不知道莫家的問題所在,所以對昭昭沒由來的心慌無法理解。
可他還是停下來,頎長的身姿立於月下,衣袂翩躚,劍眉輕壓,真的在考慮拒絕。
莫家弟子見此立刻道:“家主已經恭候多時,劍君請。”
荊沉玉望著昭昭,昭昭手扣著門邊咬唇望他。
荊沉玉靜靜等在那,眼神說不出的複雜,似乎隻要昭昭真的將挽留道出口,他就真的會留下。
可昭昭隻是看著他,神色糾結壓抑,什麼都沒說。
她對這個一心要她死,並且真的付諸過行動的人難以信任和依賴,到了嘴邊的請求怎麼都說不出來。心想,還是靠自己吧。
莫家弟子壯著膽子失禮地再次催促,荊沉玉冷著臉掃過去,對方顫抖著噤聲。
他最後看了看昭昭,低沉生硬道:“本君很快回來。”
他還是要走的。昭昭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在失望?也好像不是。
畢竟是連自己的正牌官配都沒給過任何期望的人,她不指望這個人的,在這本書的世界裡唯一靠得住的隻有她自己。
估計是被他在蛇洞裡的保護給燒壞腦子了,她一開始才會產生想要他留下的念想。
昭昭果斷轉身回了房內,將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靠自己!
成功是要靠雙手的!
“劍君,請。”
莫家弟子又在催,荊沉玉冰寒的眼神刺得那弟子臉上都沒什麼血色了。
……嚇死個人了,心裡本來就有鬼,被這麼一看,這弟子差點尿褲子。
“劍、劍君,家主還在等。”
他聲音抖得不行,可還記得家主的吩咐,務必要把荊沉玉帶過去,否則他就不必活著了。
荊沉玉還在遲疑,昭昭關門前那個眼神讓他心跟著一繃,恰好這時門外走來獨幽大師,他也被人請過去,身邊還有金盼兒。
他們三個作為客人一起被邀請是正常。
昭昭和夜月眠是魔,是這次要處置的存在,沒直接殺了就不錯了,不可能請他們赴宴。
所以這些安排都沒有問題。
一切都很合理。
就是這種合理,讓荊沉玉越發覺得不尋常。
他最後還是和獨幽他們一起離開。
而在他走後不久,昭昭發覺房門被人打開。
這客院荊沉玉是下了結界防備的,但莫家的空間會壓製修為,他如今所剩下的靈力造就的結界,實在無法阻攔由空間之主莫家家主特殊照顧過的莫孤煙。
莫孤煙被短暫地釋放靈力,他已經是問心境了,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打開了荊沉玉被壓製過後留下的結界。
他開門進來,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昭昭。
她好整以暇地坐著,像是早料到了他會來。
莫孤煙有些意外,昭昭看著他,臉色蒼白,輕咬紅唇。
“又見麵了。”莫孤煙彎唇一笑,輕輕一揚手,四名黑衣修士上前強行捆住了昭昭的手腳,“跟我走一趟吧,你都不知道分開這短暫的時間,我有多想念你。”
昭昭極力掙紮:“你就不怕劍君回來發現我不見……”
“他當然會發現的,不過沒關係,你和夜月眠一起不見,再加上重傷的守院弟子的證詞,他一定很相信是你們勾結在一起,禦破空間逃走了。”莫孤煙笑彎了眸子,“你說是不是啊,美人?”
三名滿身是血的莫家弟子被推搡著進來,他們很痛苦,可一直在點頭,嘴裡念念有詞,都是莫孤煙事先交好的謊言。
昭昭握緊了拳,她被莫孤煙強行帶走,蒙著眼睛走了很長一段路,再能視物的時候,已是燈光昏暗曖昧的狹窄密室。
“這裡就你跟我。”莫孤煙低聲暗示道,“怕嗎?彆怕,我會很溫柔的。”
昭昭冷笑一聲,桎梏身體的法器已經被摘下,莫孤煙太大意,覺得她不可能逃過自己的手掌心,可她是誰啊,她可是荊沉玉的心魔,她連荊沉玉都不怕,會怕他?!
“你也彆怕。”她提氣站起,“我也會很溫柔的。”
莫孤煙一怔,然後就是迎麵的一腳。
“死吧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昭昭:你再不領盒飯,這點子油都夠炒一盤菜了
莫孤煙:角色行為請勿上升演員好嗎??
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采用最樸素的狗血方式,忙碌了一天的攻師傅開始製作狗血。
彆擔心女鵝,她心裡有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