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她……搶了過來。”
昭昭眼睛一亮:“她沒被江家關住?在大司命這裡?”
“是。”曲春晝一頓,“你可以不必稱呼我大司命,之前未儘之語,今日想告訴你,我……”
昭昭情不自禁後退一步,想起當時的情形,免不得有些誤會。
“彆了吧。”她為難道,“這個,多事之秋,這些事還是容後再說吧。”
……容後也不是不行,但……交個朋友是很讓她為難的事嗎?
曲春晝看看自己,他有那麼差麼,為何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
有點傷人。
曲春晝麵上浮現出幾分受傷,昭昭迅速彆開頭,隻要她不看就不用為難!
“我先走了……”
她要走,曲春晝想都沒想說:“你不願意。”
昭昭僵硬地站在門口,背對著裡麵。
“為何?”曲春晝是真的不明白,他開始審視自己,“我是否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
“沒有。”昭昭犯難,扣著門框半晌,轉過來說,“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她撓撓頭,突然想到荊沉玉,“我和劍君,你知道吧,我們現在是師徒。”
“知道。”曲春晝都不知道自己剛才哪來那麼大勇氣一再攔住她,現在尷尬緊張到了極點,話說得很不利索,“第,第一日來就知道了。”
“……是這麼回事,我們倆吧,就是……”昭昭決定拿荊沉玉當擋箭牌,“在鎮魔淵的時候你應該見到了的,我們之間……就是那個什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師徒戀啊,愛恨糾纏什麼的,很複雜,太複雜,真的太複雜了。”
所以彆說了,求彆說。
曲春晝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可其實也沒有特彆驚訝。
他半晌才結結巴巴道:“啊,啊這,這個,君上也有這一天……我的意思是……不對……我……那個……”
他磕磕絆絆地找回聲音:“可是,這與你我交朋友,有何關係?”
他顯得十分困惑:“君上……他連你與誰交友也要過問嗎?”
她之前對劍君殺意深重,難道是因為他辜負了她,還過於嚴格??
曲春晝的話讓昭昭臉色一變:“……交友?”
“?……是。若實在不行……”
“今後咱們就是生死之交!”昭昭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使勁晃了晃,“朋友,以後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一定開口,今天就先到這裡,我先走了。”
……!!好尷尬啊!!
她跑出曲春晝的客院時,渾身都散發著窘迫氣息。
曲春晝隻是社恐,但不代表腦子不好使。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昭昭的表現為何那麼奇怪。
……
憶起自己和元采衣的對話,還有當時的情形和今日……
曲春晝咯噔一下坐到椅子上,被昭昭握過的手滾燙,想喝點茶水冷靜一下,卻不小心將茶杯打翻。
元采衣快步進來:“師尊,您怎麼了?”
“無事。”曲春晝背過身去,使勁揮手,“你出去,去看著你師妹,莫要讓她想不開,為師無事。”
元采衣:“……師尊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曲春晝蹭一下子站起來:“好,你不去,為師親自去。”
他抬腳就走,眨眼不見,元采衣:“……”師尊怎麼怪怪的。
……
昭昭跑回她和荊沉玉的客院時,才想起自己還沒見到江善音。
本來想和她見一麵解釋解釋在鎮魔淵的事,眼下又不太方便了,隻能再找機會。
江家會這麼處理她昭昭倒不擔心,有曲春晝在總不會讓她吃虧。
相較於江善音,她的情況就難得多。
坐下後,她左思右想,還是將夜月眠給的玉佩點亮。
那邊這次很快響應,夜月眠憋了一口氣說:“正要找你,你要找的小魔不在魔界,你又不準本座出去,本座實在尋不到她。”
“哦你不用找了,我自己找到了。”
“……你不早說!你可知浪費本座多少時間!”
“我找是找到了,就是不知怎麼安置她,她現在是魔,我不確定她要不要在修界繼續下去。”昭昭不理他的埋怨,略微思忖道,“我找你是想讓你關注一下江家的動靜,若善音出事,你就將她帶去魔界看護好。”
“……”
“你怎麼不說話?”昭昭奇了,“你不能拒絕的啊,那怎麼還不趕快答應。”
“知道了。”夜月眠陰陽怪氣,“真是拿本座當傭人了,隻要一聯係就是要利用本座。”
“那不然我找你乾嘛,敘舊嗎?和一個拿我擋劍的魔?”
“這件事過不去了是吧?”
“過不去了,至少現在過不去。”
昭昭說起這個,夜月眠就有點莫名覺得理虧,他冷硬地問:“你為何不提你自己?本座可是聽說了,眾仙宗齊聚九華劍宗,等著荊沉玉帶你回去問罪呢。”
“所以?”
“你為何不讓本座去幫你?”夜月眠慢悠悠地說,“本座已肅清魔界,隻要你一開口,立刻帶人前往九華劍宗,與你裡應外合,將他們一網打儘,全都燒死!”
“……想法很好,但實施起來可能性不高,荊沉玉還沒死呢。”
“有你在他和死了有什麼區彆?你想法子奪舍他便是。”
“說的好像奪舍他是什麼小事一樣。”昭昭氣道,“不然我們換一環,你來奪舍他,我去帶人啊!”
“本座要是可以早就那麼做了!”
“夠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昭昭要切斷聯係,夜月眠不準。
“本座還沒說完。”他壓抑道,“你該不會真打算和他回去吧?你是不是瘋了?本座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女人,你可不要被他騙了,他是個什麼人本座最清楚……”
“你那麼想幫我,倒也不是不行。”昭昭捏著皎月玉佩低聲道,“若我到了生死關頭,我允許你離開魔界禦破空間來救我,但不準你做其他多餘的事。”
這個“多餘的事”範疇太大了,很多都可能算是多餘的事,簡直是把夜月眠給捆死了。
“你簡直不像魔!怎麼一點生靈塗炭的誌氣都沒有!”夜月眠不滿道,“毀了天下與本座共享魔海,這難道不香嗎?”
“不香。”昭昭想了想在莫家看到的刀山火海,“不符合我的審美。雖然修界肯定有些人該死,卻也是無辜的人更多。”
“你是魔嗎,請問?”夜月眠想不通,“你和本座簡直毫無相同。”
昭昭說了句話,仿佛在和他說,更像是和自己說。
“我的確成了彆人的心魔。”她喃喃道,“可我不會任由自己屈服與魔氣。”
“哪怕再難,我也不要真的變成徹頭徹尾的魔。”
聯係戛然而止,很快,房門打開,荊沉玉帶著傷走進來。
昭昭抬眸與他對視,不知他聽到了多少。
“……追到了嗎?”
“嗯。”
“全殺了?”
“逃了。”荊沉玉走進來,“但都受了重傷,暫時沒力氣出來害人。”
“……他們現在最想害的人就是你,你不被害,他們就沒心思去害彆人。”
“那很好。”荊沉玉走到她麵前,垂眸看著她。
“怎麼了。”昭昭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皺著眉,似十分為難掙紮,但很快,他悶哼一聲,持劍撐住身子片刻,又將劍收回天靈,任由自己跌靠在她身上。
昭昭本能地扶住他,他身上氣息很冷,像在極寒之地凍了許久。
“……你受傷了。”
靠在身上的人自低沉地應了一聲。
他其實也不是今日才受傷,是一直有傷,從未好過,真的好慘。
從有了昭昭開始,他簡直就沒好過一天。
昭昭沉默許久,試著將他推開,可他好像和她凍在了一起,根本推不開。
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問:“你想怎麼樣,直說吧。”
荊沉玉脊背僵了一下,那樣硬骨頭的一個人,那樣一個絕情的人,現在將臉避在她衣袖後,不想讓她看見他的模樣。
他其實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模樣,隻是臉上一片空白,眼睛裡也是。
可他的心並非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要什麼。
他握住了她的手臂,正要開口,昭昭忽然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問:“想讓我心疼你嗎?”
他渾身一震,她開了口他才發現,他其實也不清楚自己要什麼。
他剛才不太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隻是模糊的感覺,現在她說了,一切都清晰了。
他覺得難受,那種對自己軟弱的厭惡,對自我本身的厭棄,讓他本能地想要否認、抗拒,不自覺去閃躲她。
昭昭任由他離開,將他的矛盾掙紮儘收眼底。
她突然道:“我想知道你在莫家主的鏡花水月裡看到了什麼,我很想知道你的恐懼是什麼,是什麼讓你那麼害怕。”
她是真的想知道,荊沉玉到底會怕什麼。
他不該有什麼懼怕的,她都比他早走出鏡花水月,為何他會深陷其中?
她一直都想知道。
“你告訴我。”昭昭扶住他的肩,幽幽道,“告訴我,我就心疼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自覺雙標的晶晶
兩個妖君來了
晶晶:彆廢話,受死。
昭昭魔氣衝天
晶晶:你的身體是魔,但你的心可以做人。你要給我機會,我會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