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2 / 2)

算了,既然這麼矛盾這麼為難,就什麼都彆想,一切隨心吧。

她已經很累了,現在都不是她自己的絕地求生,而是荊沉玉非要她生。

她轉身出了寢殿,在外麵看著周圍的景色。魔界的天總是灰蒙蒙的,不好判斷時辰,天空常會飄下灰燼,昭昭抬手去接,灰燼又在手中化為烏有,隻留下一點灼熱。

是長恨海燃燒飄來的灰燼。

昭昭吐了口氣,身後傳來響動,她轉過去,看見了穩步走來的荊沉玉。

他一襲黑色為底的織金錦袍,精致梳理的發髻,金色的羽冠,被冰色遮蓋的眉心朱砂,配上那張舉世無雙的臉,在魔界灰蒙蒙的天空下散發著聖潔而冷清的氣息。

能把那麼騷包華麗的衣服穿出神聖的味道,普天之下也就隻有荊沉玉有這能耐了。

“有線索了嗎?”昭昭摩挲了一下手臂,莫名覺得有些冷。

荊沉玉走來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她一怔,聽見他說:“魔界白日炙熱,夜裡寒冷,你穿得太少。”

“……我有修為,不會冷。”昭昭不想接受。

荊沉玉卻道:“魔界的冷與熱非修為可抵禦,你不是已經覺得冷了?”

昭昭眨眨眼:“那也不要你的衣裳。”

她執拗地把外袍還給了他。

荊沉玉看了她一會,按了按眼窩低聲道:“知道那座古墓在哪了,夜月眠親自去過之後就讓其他魔主帶人去裡麵搜刮,莫家主應該是吸收了哪個大魔之後才知道那座墓的位置,去了一趟,找到些剩下的法寶。”

昭昭皺了皺眉:“都被搜刮過三輪了?那還能找到我們要的東西嗎?”

荊沉玉說:“能。上古大魔的古墓危機重重,他們隻探尋了三分之一,夜月眠也沒進太深入,若在外麵找不到,便到最裡麵去。”

“夜月眠都沒敢進到最裡麵,那我們……”

“你在外麵等,我一個人進去。”荊沉玉毫不遲疑道,“我可以。”

昭昭:“……”真想讓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從深藍變成淡藍的眼睛,你是以什麼心態說出在何種自信滿滿的話的?

無論如何,他們還是得去一趟。

那是唯一可以讓昭昭不必再忍受痛苦,神魂徹底穩定下來的希望。

古墓就在魔界,距離中心城有大約三日的腳程,這對荊沉玉這般修為來說,已經是非常遙遠的距離。昭昭跟他過去的時候,總覺得這次好像要同去天涯海角。

天空從藍色變得泛黃,最後幾乎是金色,昭昭眯眼看著遠方,好像看見了天際邊一樣。

般若緩緩向下,昭昭看到一片金沙地,四周全都這樣一望無際的金沙,看不到任何人煙,也找不到什麼古墓的入口。

落地的一刻,地麵是很軟的,昭昭一時沒站穩,扶著荊沉玉的手才沒摔倒。

站穩抬眸,對上他那雙蒼藍色的眼睛,昭昭心情莫名,聲音有些低幽:“疼嗎?”

荊沉玉一怔,沒明白她在問什麼,昭昭看了他一會,手點了點他的眼睛。

他眼睫飛快扇動,她有些漫不經心地問:“神魂的疼,你是怎麼忍得和沒事人一樣的?”

她放開他的手,望著沒有邊際的金沙地:“我那時隻覺得疼到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荊沉玉像是不知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良久才道:“習慣了。”

習慣了,也就不那麼疼了。

最開始被她氣到的時候還會難受,但時間長了真的習慣了,沒什麼太特彆的感覺,就是腦子有些昏沉,識海動蕩,行動不便罷了。

除卻這些,真的沒什麼。

所以他最後中肯地回答:“不疼。”

昭昭卻知道,這個不疼換做“麻木”更貼切。

她心情複雜,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曾經她特彆恨他,恨不得他死,恨不得將他折磨得體無完膚。

現在他因她放棄了劍君之位,放棄了三界,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能失去的不能失去的,全都沒有了,現在還與她一起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方,好像她曾經期盼在他身上得到的報應,也全都應驗了?

他算是遭到報應了嗎?

昭昭久久未語,也沒動作,荊沉玉看了她一會,忽然說:“若你想要我疼,會因我疼而感到開心的話,那我就疼。”

昭昭愣住了,詫異地望著他:“你在說什麼啊??”

“你那樣恨我,我若說不疼,你應當不會開心。”

昭昭一時難言,荊沉玉便說:“那我就疼。”

他眼睛更藍了:“之前本能地在壓下神魂動蕩,我現在不去壓,這樣就會疼。”

“夠了。”昭昭聽不下去了,“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彆亂來!”她捧住他的臉,“彆快放開,你臉更白了,看起來要死了一樣。”

說完,又覺得自己如此緊張不太對勁,趕忙道:“你可不能死在這裡,我還要你幫忙找到神魂穩定的方法,你這樣死了後麵的事我就得一個人去做……”

“好。”荊沉玉聞言點頭,“那等幫你找到方法,再如此讓你開心。”

他壓下了翻湧的識海,眼睛顏色好了一點,昭昭舒了口氣,拿開手,手心全都是汗。

她煩惱地凝視他,眉如墨畫的仙君看起來破碎卻不憔悴,狼狽卻不卑微,有種雲彩被風吹散,又團在一起的仙雍與純聖。

她心跳得很快,撲通撲通的,震得她耳朵響。

她皺眉彆開頭,剛要遠離他,就被他猛地拉進了懷中。

“你……”昭昭想拒絕,臉紅著,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什麼彆的。

但她話沒說出來,因為荊沉玉拔了劍,般若的劍刃上倒映出她身後的景象——

遍地金沙中,一隻幾層樓高的巨大金蠍揚起了蠍尾,尾巴尖端是腥氣撲鼻的刺,就要刺向她的背。

荊沉玉將她護在懷中,一劍斬斷了蠍尾,金蠍尖叫一聲,金色的血濺了昭昭一背,濺了荊沉玉一臉,荊沉玉臉上一痛,立刻用衣袖拭去臉上的血,但還是留下了點點紅色痕跡。

昭昭一看,我靠,這是要毀容啊,這樣的美色沒了簡直暴殄天物,她剛想關注一下,就見荊沉玉完全顧不上他自己,直接將她翻轉過去,替她將被金蠍的血濺到的外袍扯下,仔細檢查她的後背。

“疼嗎?”他嚴肅又緊張地問。

昭昭怔了怔,他傷到臉卻完全不在意,反倒是緊張她隔了衣裳,還未曾感知到疼的後背。

因他扯下衣服及時,她背上完好無損,甚至裙衫內的輕紗裡衣都沒破。

他脫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她這次沒拒絕,隻是在他再次去麵對金蠍之前,低聲慢慢道:“我沒事,不疼。”

她不疼的。

真的一點都不疼。

卻是心裡因他七上八下,晃晃悠悠的感受,讓她實在是,心慌意亂,無所適從。

作者有話要說:  女鵝:他可太會了,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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