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你保重。”
荊祗月站起來朝屋內走,桌上的劍猛地飛起,掠到她身邊,發出嗡鳴聲。
她停下來,閉著眼說:“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可我們必須得分開了。”
般若殺意彌漫,冷寒的劍意讓四周開始結冰,荊祗月睜眼看了看,有些恍惚地望著那把流光四溢的仙劍。
她猶豫許久,做了生平第一個忤逆父親的決定。
次日,荊沉玉來尋女兒拿劍,卻隻看見空蕩蕩的房間隻剩下一封信。
打開讀過信上的內容,一向表情不多的荊沉玉眼尾抽了抽。
他瞬移回昭昭身邊,這般突然出現把她嚇了一跳。
“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差?”
荊沉玉沒回答,直接將信遞了過來。
昭昭一看信,上麵其實內容不多,就一句話——
父親,我自己去公學了,不必送我,也不必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這是主要的一句。
下麵還有一行特彆小的字——
般若我帶走了,它能保護我,就不用再勞煩父親了。
昭昭難以置信道:“……所以說,你的本命劍,被你女兒拐跑了??”
荊沉玉坐到椅子上,額頭青筋直跳,半晌憋出四個字來:“豈有此理。”
昭昭努力忍耐,可實在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對不起我不想的,但實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哪有劍修的本命劍輕而易舉被人家拐跑的,就算是你親閨女也不應該啊?般若不能要了呀荊沉玉,天下仙劍千千萬,實在不行咱就換?”
這本來是句玩笑話,昭昭根本沒走心,但荊沉玉卻說:“那便換吧。”
昭昭一怔,瞬間直起:“換??本命劍還能換?”
“有何不可。”荊沉玉望向她,“碎了本命法器的修士都可以再尋彆的法器,劍亦是法器,當然能換。比起跟著我,般若如今恐怕也和月兒更契合。”
稍頓,他若有所思:“姑且也算是傳承。”
若說是傳承,倒是可以理解。
般若那般的仙劍,還是很值得代代傳承下去的。
昭昭坐回他身邊,雙手托著腮:“那要怎麼換給她?換給她你用什麼呢?”
荊沉玉過了許久才說:“前不久在天嶺山秘境尋到一塊上古奇石,父親已將它破開,那裡麵有一柄劍。”
昭昭好奇地眨巴著眼睛:“上古的東西?還是劍?”
一提到上古,她就會想到當初在古墓幻境裡見過的神女和滄海,對了,神女好像也是用劍的?
“是怎樣的劍?會不會和神女跟滄海有關?”
荊沉玉看著她:“有關。”
“還真有關?”
“是神女的劍。”
昭昭:這都是什麼緣分???
“這不重要,重要是般若。”荊沉玉忽然站了起來,神色端肅。
“般若怎麼了?”昭昭跟著站起來,“它有什麼問題嗎?”
荊沉玉看了看他自己的手,良久才道:“若我感知沒有出錯,般若恐怕已生了劍靈。”
“……”
劍靈??
在他們所在的修界,劍靈隻是傳說中的存在,已經有數萬年不曾有人的法器生出過靈智了。
如果般若真的生了劍靈,那它的威力恐怕是連神女劍都比不上的。
“如果是這樣,月兒還能掌控它嗎?”
想象一下,般若如果有了劍靈,那劍靈肯定充滿殺意戾氣。
那可是一柄劍下亡魂無數的殺戮之劍,哪怕是它的主人荊沉玉,這千餘年來也都還要謹慎地將它封印在天靈。
荊祗月隻是玉成境的修為,沒生出劍靈的般若她都不一定可以完全掌控,如果生了劍靈……
“會不會出事?”
昭昭有些擔心,修界已經太平了許久,久到她都開始對危機不敏感了。
她剛才居然還笑得出來,般若這樣危險的劍,荊沉玉都要很謹慎,祗月居然就這麼帶走了,哪怕傷不到自己,傷到彆人也非常糟糕。
她想去把女兒追回來,卻被荊沉玉攔住。
“莫憂。”
修長有力的手臂將她攬入懷中,輕撫著背安撫。
“不會有事。”荊沉玉冷靜地說,“它如今仍是我的本命劍,我與它感知相通,哪怕它試圖隱瞞,我還是感覺得到它生了劍靈,也能隱約察覺他隱瞞我的意圖。”
“……隱瞞你?它不想讓你知道它有了劍靈?”
“不止。”
“……還不止??它還想隱瞞什麼??”
荊沉玉拉開兩人的距離,與昭昭四目相對,語氣有些複雜和不確定道:“……它似乎對月兒有些不同。”
“???”昭昭一頭霧水,“什麼意思?什麼不同?它不就是想換主人嗎?”
哪有那麼簡單呢?
劍擇主是一輩子的事,除非主人隕落,否則絕不會換人。
若劍生了劍靈,劍靈的忠誠更是難以匹敵。
般若與荊沉玉朝夕相伴千餘年,對彼此都非常了解,他們人劍合一,默契非常。
般若想換主人,根本不是簡單地更想追隨荊祗月為主。
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生出了劍靈,恐怕是因為——
它愛上了主人的女兒。
它想要有一個軀殼去愛她,所以,它有了靈-
南陵地界,一處風景宜人的郊外。
荊祗月見無人來追自己,剛鬆了一口氣,手中被白綢包裹的仙劍便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冷藍色的光消散後,在她麵前長身而立的男子。
荊祗月呆呆地看著對方,回過神來警惕地後退一步,冷冰冰地防備道:“你是何人,跟著我想要做什麼。”
她想拔劍,卻找不到般若,麵上還算鎮定,心裡卻有些著急。
男子一身水藍錦袍,腰係銀色腰封,他連頭發都是墨藍色的,眼睫也是深藍色,眼珠更是。
他微微啟唇,呼吸凜冽,帶著殺意:“你在找我?”
他說了句讓人聽不懂的話,荊祗月眉頭皺得更緊。
他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幾絲笑意,接著說了句話,解開了她所有的疑惑。
他說:“我是般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