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細雨連綿不斷,特彆是南方,早早的開始下雨,一連下個十幾天。
雨下的不大,但會持續很久,陰冷陰冷的,過於潮濕了些。
雲丞淮看著已經有孕近四個月的沈流年,可能是她的身材太好,肚子已初顯孕相。
沈流年的身上穿上王妃服飾,徐嬤嬤正在幫她做頭飾。
“夫人,太廟在皇宮東側,那裡平時沒什麼人過去,要是有人在那裡整什麼幺蛾子,我們防不勝防。”
太廟在皇宮,那裡雖不是後宮,但後宮那些人接觸起來容易的多。
雲丞淮想到上次小年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她可不想沈流年再受到什麼傷害。
沈流年抬眸,慵懶的掃了她一眼,“怎麼?怕我出事?”
“當然了,很怕很怕。”她毫不猶豫道。
自從確認了自己對沈流年的心意後,她對自己當初留下沈流年的做法,都開始質疑了。
畢竟隻要她不去追,不給沈流年造成麻煩,說不定對方能很好的回到西北,身體也不會出問題。
沈流年是一個有理想的人,這樣的一個人,不該被她束縛在上都城。
而且留在上都城,對方的身體還是險些出了問題。
雲丞淮開始懷疑當初自己的決策了,事實上那個時候的她對沈流年儘管有女主濾鏡,但還是做出了利於自己的決定。
那個時候,隻有沈流年留下來,她才能有以後,而不是直接被圈禁。
但沈流年留下來是留下來了,可兩人麵對的危險更多,還阻礙了對方的發展。
昨日太女姐姐說,她若不做皇帝,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按照她讀過的曆史,看過的電視劇來說,所有參與奪嫡的失敗者下場都很慘。
就算活的了一時,也會成為新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留在京城的皇女,也是想方設法的弄死,或者是圈禁到死,能成功活下來的,也隻能當個混吃等死的王上。
想要當混吃等死的王上,也得是沒有跟新帝為敵的,像她這樣的必死無疑。
她知道的,奪嫡失敗後還能成功就藩的王上,就那麼幾個,最後的結局基本都是死。
像朱老四是被新帝逼的走投無路了才造反的,也是唯一造反成功的藩王。
奪嫡失敗者,隻有死路一條。
雲丞淮覺得自己不參與奪嫡,隻想就藩,可在那些皇女看來,她的威脅很大,根本沒人相信她不參與奪嫡。
而她還有一個情況,那就是皇帝不喜歡她,甚至找到機會還想殺了她,要是按照正常的奪嫡方法,她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她不想做皇帝,也不能死,更不想讓沈流年因為她,發展受到限製。
所以昨晚到現在,她有些沉默,彆人可能沒有感覺出來,沈流年卻能感明顯的感受到。
她在沈流年的麵前,向來自由話多,想到什麼都會說。
在她心裡,沈流年知道她不是楚湘王本人,隻有在對方的身邊,她才可以自由隨性。
昨晚到今日,她顯得沉默寡言,沈流年就知道她一定遇到什麼了。
沈流年聽說了雲丞淮在朝堂上懟天懟地,在禦史台無人敢招惹,按道理不會這個樣子。
那就隻剩下了東宮,在有鳳宮中,太女究竟跟她說了什麼?
沈流年想不到,所以想著今日一起去太廟,或許能發現些什麼。
太廟跟慈元殿不一樣,偏僻又重要,以繼後的勢力,想要在裡麵作妖很難,可也不是沒有機會。
祭祖的宗室太多,人跟人站在一起跪拜,萬一讓人推了一把,可不得了。
雲丞淮還是勸道:“你懷有身孕,皇帝跟宗室不會說什麼的,再說,不還有我嗎?”
沈流年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著自己因為孕期反應逐漸變差的狀態,在徐嬤嬤的手藝下,慢慢的被遮住。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思緒慢慢的走遠,腦袋裡都是,昨天下午太女跟雲丞淮說了什麼,對方為什麼會代替東宮祭太廟。
民間的嫡長的地位很高,祭祖的時候站在最前麵,就在家主的身側。
太女則在皇帝的身側,以這個國家繼承人,未來皇帝的身份站在前麵。
雲丞淮要站在那個位置,就是把她當作靶子擺在那裡,隻會讓那些皇女更加的瘋狂。
實在是想不出來,沈流年還是問道:“雲丞淮,昨天下午,太女跟你說了什麼?”
聽到沈流年的這個問題,徐嬤嬤忙放下手裡的簪子,識趣的走了出去。
雲丞淮挑眉,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瞞不過的,實在是她要考慮的東西太多,而且不自覺的思緒就過去了,表麵很容易顯露出來。
“太女姐姐問我知不知道,我若不當皇帝,將會麵臨什麼樣的後果。”
沈流年心中一動,“你想到了嗎?”
“想到了,會死。”
她說的很直接,曆代奪嫡失敗的人就隻有死路一條。
不出意外的話,沒有人能成為第二個朱四。
但天下大勢不一樣,天下分裂為二,戰亂不斷,本就算不上和平,百姓的日子不好過,這種情況起義更簡單些。
再加上她如果能回到湘州,起步會比朱四更好,首先她是嫡出為正統,湘州更大更富裕,養的兵更多,受到的阻礙相對小很多。
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天命所歸的女主沈流年。
當然,放在那個時代,朱四就是主角。
隻是皇帝不喜歡她,哪怕不要皇帝一視同仁,也彆偏心的太曆害,狗皇帝是恨不得她犯下過錯,然後就讓她死。
就算她的基礎條件再好,遇到了這樣一個皇帝,也很難發揮出來。
在上都城處處受到製裁,除非她能成功就藩,慢慢的發展自己的勢力。
雲丞淮經過太女姐姐的提醒才發現,真正的奪嫡,比她想象的要殘酷的多,她現在
可以不爭不搶,等人家爭到了皇位成為了正統,她現在的優勢將全部化為烏有。
她可以放棄一切,假死隱居,那沈流年呢?對方難道會甘心嗎?
要是沒有她的乾涉,沈流年是可以成為史上第一個坤澤皇帝的。
她其實想問沈流年一個問題,是身體跟自由更重要,還是皇位更重要。
可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當初可是她留下了沈流年。
然而沈流年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隻以為她是在擔心,奪嫡失敗後該怎麼辦。
儘管雲丞淮的本意是不參與奪嫡,誰信呢?像她的這種情況,主動參與跟被動參與沒差,哪怕真的絲毫不沾惹,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會被剪除。
沒有人願意有一個強勁的對手,隨時來跟自己爭搶。
新帝也不允許有一個能威脅到自己的藩王,不管藩王有沒有造反的意思,削藩是新帝都會做的。
藩王是老虎,削藩是卸了老虎的爪子跟牙齒,然後飼養起來,讓老虎變的毫無攻擊力,最後想殺就殺。
沈流年想了一會兒道:“我們的合作是基於你會前往湘州就藩。()”
沈流年在提醒她,她們一初的目的就是就藩。
雲丞淮當然沒有忘記她們的計劃,我知道,隻是我在想,如果是你的話,是選擇自由健康,還是選擇做皇帝??()?[()”
“我為什麼不能都要?”
站在沈流年的視角,以為雲丞淮問的是她自己。
雲丞淮現在的情況就是奪嫡跟就藩二選一,但沈流年覺得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
按照她的規劃,能很容易的把西涼包括西北掌控在手裡,然後以此為基礎向外擴張。
當然了,那是她,沈家在西北有基礎,要是她再得了湘州,就會如虎添翼。
雲丞淮可沒有西北,隻有湘州,想要發展起來不會太容易,卻也不是不可能。
“都要嗎?”雲丞淮想了想,如果她當初放沈流年走,那麼對方說不定真的可以都要。
好吧,果然都怪她。
沈流年有些疑惑,為什麼自己越說,她的狀態就越不好?
“你可以先就藩,慢慢的發展自己的勢力,等到上都城奪嫡進入尾聲之後,再如神兵天降一般,強勢奪取皇位。”
沈流年覺得自己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話說的很容易,做起來就難了。
雲丞淮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知道沈流年在安慰自己。
對方在用自己的方式逗她開心,她呢,確實忍不住笑了。
“夫人,你說的有理。”她笑著應了一聲,又道:“夫人真的要跟我一起去祭祖嗎?”
“自然要去。”
沈流年不僅是想從雲丞淮的嘴裡得知,她的魂不守舍是為了什麼,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暗網得到消息,有人要在太廟祭祖時做手腳。
這樣的事情,沒有瞞著雲丞淮的必要,沈流年把消息的渠道跟內容都講了。
() “是刺殺?還是偽造天譴?”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為了證明皇帝無德,在一些祭天地,祭祖宗的活動上,搞出一些事情。
讓百姓以為皇帝不修私德,不配為皇帝。
沈流年搖搖頭,“不知。”
“這麼危險,那你更不能去了。”
雲丞淮試圖阻止沈流年參加這麼危險的場合,有孕之人不一樣,需要重點保護。
沈流年的態度很強硬,“不行,我必須去,暗網查到,有人想要把這次事件推在沈家的頭上,到時不僅是我,還有你,都逃不了罪責。”
沈家遠在西北,隻有一個沈流年在上都城,對方的栽贓衝著誰來已經很清晰了。
沈流年是她的妻,要是暗衛的消息準確,對方是想通過沈家,把事情栽贓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