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又打了個哆嗦,他看了一眼柳無眉,又很快的信心滿滿了起來,“石觀音是石觀音,世上哪來那麼多母夜叉?你也不過是知道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拿來胡咧咧罷了。”
甘羅思笑道,“那我要說,這柳無眉,柳姑娘,正是那石觀音的弟子呢?”
原本還是竊竊私語,交談著的圍觀群眾們,瞬間收聲,所有人或明目張膽,或假做無意,都看向了柳無眉。
柳無眉原本是和李玉函站在一起的,聽到了甘羅思的話,瞬間便好像是受到了莫大冤屈一般,身形一晃,幸虧旁邊的李玉函身手敏捷,迅速的將她扶住,她這才站穩了身形,聲音裡帶著淒慘的顫聲說道,“是,我是,那石觀音的徒弟……”
李玉函一雙眼睛,原本是溫和明亮的,此刻卻迅速變成了一柄利劍,掃向了周圍的圍觀群眾們,“你們何苦要接無眉的傷疤!她本來就是好不容易從石觀音手中逃脫,幼年又是石觀音殺了她全家,才流落到石觀音手上,被像是個寵物一般養大,直到拚著被石觀音下了毒,才從石觀音手中逃出,你們難道非要我將無眉的傷口都扒出來,你們才願意相信,無眉是清白的嗎?”
甘羅思咂舌,在一片安靜中向紫陽問道,“那個,如果我耳朵沒毛病的話,沒人要傷害那位柳姑娘吧,這傷口,明明是李公子自己說出來的啊?”
柳無眉終於站直了身體,她纖細的身軀微微顫抖,強忍著淚水,沒有再看紫陽,哀求道,“走吧,玉函。我們不求他了,我們走。”
“走,我們走!無眉,我便不信了,這世上,竟沒有一個願意幫助的好人!”說完,李玉函便帶著柳無眉,決絕的離開了。
甘羅思左右看看,之前好像是替柳無眉說話的大漢,此刻也沒了影子。
他戳了戳紫陽的肋骨,被警覺的紫陽躲了一下,隻碰到一點點衣衫,卻也絲毫不在意“你有沒有覺得,他們離開之後,仿佛整個空氣都清新了?”
紫陽沉默,想到了之前甘羅思幫忙說話,終於還是答道,“其實他們倆這場雙簧,還蠻有趣的,我還真的想知道他們能唱到什麼時候。”
兩人無言了片刻,甘羅思隻一直看著紫陽,然後瞬間,甘羅思笑了出來。
他有著一頭非常標準的西域人式的濃密卷發,雖然也是黑色,眼睛顏色卻很淺,像是陽光下的琥珀,明亮無比,“哎,我覺得,咱們挺合適的。”
紫陽挑眉,沒有回答。
“交個朋友嘛,兄弟,來來來,說說你是來這裡做什麼的,要去哪裡呀?我剛把手上的一攤子事交下去,出來玩,剛好沒有目的,來嘛,你要去哪裡,我跟著你呀?”
“既如此,喚我紫陽罷。”
而走出了一條街,走到客棧中,柳無眉便放開了扶著李玉函的手,隻是行動之間仍然顯出幾分遲滯,像是在忍耐著什麼痛苦。
她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剛走到了客棧的門口,便已經顫抖的蹲了下來。
李玉函一直用擔憂的目光看著她,見到柳無眉終於還是支撐不住,用一個完全稱不上舒服的姿勢,窩在了臟兮兮的客棧門口之後,李玉函終於還是忍不住,將柳無眉整個人都抱了起來。
即便如此,柳無眉仍舊是顫抖著的,她在李玉函的懷裡縮成一團,隻剩下一隻青白色,骨骼分明的攥著李玉函的胸口,將李玉函原本整潔的胸口攥的皺成一團。
分明是個十分愛潔的人,向來都是將自己打理整齊才會出門見客,即便身上有些許褶皺都要蹙眉換上一身新衣的李玉函,此刻卻顧不上自己的形象,將柳無眉蒼白的臉埋進自己的胸口,看向了已經走過來,卻叉這手不知道該怎麼的小二,蒼白著臉道,“勞煩小二哥,開一下我們的房間,無眉她又犯病了。”
小二皺巴著一張苦瓜似得臉,十分擔心的看了一眼掌櫃,卻也隻能顫巍巍的應道,“哎,哎,等下我去拿鑰匙。”
小二與掌櫃的竊竊說了片刻,這才苦著臉,拿著鑰匙,引著兩人進了房間。
“客官,不是小的要說,您這夫人,身體實在是……發病時也太可怕了些……”小二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就聽到房間裡,剛被李玉函放在內室的柳無眉發出了大聲的□□,還有連串的撞擊聲,立馬縮了縮脖子,將後麵要說的話說完,“您還是儘早找一個院子吧,您這情況,哪家客棧也不敢留您們啊。”
說完,一個是縮頭,躲過了從房間內室丟出來的一個瓷枕,慌慌張張的跑下樓去了。
李玉函臉上的表情,終於變成了苦笑,是呢,有辦法,誰不想讓無眉的病儘快好起來呢?
這麼想著,李玉函攥著手中的鑰匙,還猶豫著要不要這麼做的,動搖的心,瞬間便向著柳無眉的方向狠狠的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