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同行,但是實際上,甘羅思不過是同他們一起進了中原,在繼續向北出關之前,便提前收到了傳信,說自己要儘快過去了。
甘羅思臉上帶著真誠的歉意,拉著紫陽的一個手,深邃的眼窩裡帶著些看不清的情緒,“我要走了,你記得保護好自己。吃喝你喚那個無花去做,他一手的廚藝還是可以見人的,想要玩樂,就去找石觀音,她長這麼大,彆的本事沒有,這方麵還是很出類拔萃的,我也跟我家裡說了,你有什麼手頭緊的時候,可以去招牌正中間畫著黃花紅蕊的店鋪裡去看看,那是我夫人之前的家產,我跟他們打了招呼,你可以隨意支取賬麵上的銀兩花銷……”
石觀音冷颼颼的看了過來,無花暗自歎了口氣,走上前,溫聲道,“前輩,時間已經不早了。”
其實無花比較想說的是,明明說是中午便走,從午時都拖到了黃昏了,先是帶著紫陽和他們一起去采購了食物,之後又拉著紫陽道長去了茶館品茶,聽了一場還算精彩的地方戲,最後又說著這裡實在沒有什麼了,便讓他們送送他,然後他們可以繼續遊山玩水,便準備了馬車,在這裡準備分彆。
現在,道邊。
紫陽被甘羅思拉著手,殷殷切切的說著什麼,活像是要出門上工的婦人,麵對自己乖巧聽話的讓人心疼的大兒子,囑咐著他看顧好自己,而原本勉強算是來送行,實際上卻是陪紫陽道長一起過來的石觀音和無花,已經在涼亭裡坐下看他們了。
石觀音依然是那副美麗出塵,不沾染半點紅塵雜念的模樣,白色的衣衫讓她看起來宛如落入凡間的仙子,隻是這仙子大概是冰霜雕成,一身寒意彌漫,幾乎要在這夏日都蒸騰出一片冷霧出來。
無花最近一直在當廚子,小廝和隨從,能不出聲,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時候,就將自己當成不存在,可是這會,他渾身的警報都已經尖叫的近乎窒息,再不出麵,石觀音就不是眼神催促他去做什麼,而是直接將他一巴掌拍過去打斷他們的交談了。
甘羅思聽了無花的話,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癟了癟嘴,手卻還是沒有鬆開,隻是有些委屈的對著紫陽道,“我要離開了,那石觀音也不知道是對你抱得什麼想法,你自己和她在一起,一定要小心,你雖然不是正一也不是全真,可應當還是在室之身吧,彆白白被這女人拐跑了,那我看到的時候,是肯定會傷心的。”
紫陽終於歎了口氣,並沒有伸手去推一直捏在自己手上的雙手,隻是有些無奈的笑了一下,“你放心就是,我並不是什麼三歲稚童。”
甘羅思撇了撇嘴,“我看未必,你在信任的人麵前,判斷力說不定還及不上三歲幼童。好吧,我這次是真的要走了,那,抱一下?”
這下紫陽是真的不能忍了,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喜歡與人親近的性子,能按捺著自己掙脫的衝動任由甘羅思拉著自己的手許久,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現在甘羅思又想要讓他主動,還是這種大麵機的接觸……
對不起,做不到。
紫陽臉上的表情還未有什麼變化,甘羅思便敏銳的知道了結果,手一鬆,笑道,“好啦我開玩笑的,留到下次見麵的時候吧,記得要抱我一下,走了。”
說完,轉身瀟灑的跳上了馬車。
紫陽看著甘羅思的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身後才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是軟底真絲團花履,會有聲音,還是石觀音特意踩出來的。石觀音像是有著貓一樣的習性,明明對自己的皮囊處處珍惜,可是在腳底卻恨不能直接踩在地麵上,像是絲毫不擔心有什麼尖銳的石子會咯到自己一般,也因此,她行動之間,如果不是故意,也是真的沒有半點聲息。
“他總算走了,賴皮。說好的午時就走呢?你可彆被他三言兩語拐進去,明明是他要求無禮,以退為進,便想換你一個下次相見的擁抱,他這麼厲害,怎麼不破碎虛空去呢?”石觀音說起旁人的時候,總有種雲淡風輕的感覺,可是說起甘羅思,便總有些尖酸刻薄,可是配上她那張美的出塵脫俗的臉,還有那個令人光是聽著就隻想讓她一直說下去的嗓音,就實在難以讓人生出什麼不悅的情緒。
紫陽偏頭看了一眼石觀音,“他已經走了,你又說這些做什麼呢?”
石觀音哼了一聲,有些俏皮,“我就是看不慣他。倒是紫陽,我之前讓他去查看過城裡的情況,近兩日是城裡的集市,晚上還有人過來表演,要不要一起湊個熱鬨?”
紫陽點點頭,“你有什麼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