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人類和熊貓反應不一，而茉莉則在輪番觀察後，再次直接俯身，對其中的克萊斯特道：“大人，我知道你們不屬於這裡，並且很快就要離去，那麼可以請求您將秋秋也一起帶走嗎？”
秋秋是茉莉給那隻小老虎取的名字。
茉莉說：“我從實驗室裡逃出來很長一段時間了，一直躲在這片森林中，但我知道他們還在找我。他們也不會放過秋秋，既然這位大人很喜歡秋秋，那可以請您帶他離開這裡嗎？”
後麵的話，她是對堆坐在那裡的黑白團子說的。
這隻黑白團子的外形太特殊了，是可以讓老虎也過目不忘的程度。茉莉記得自己曾經在森林見過這隻幼崽，但那時候，這隻幼崽還沒有精神力。
也是因為這最初的印象，讓茉莉還誤以為這隻黑白團子是那位精神力強到令她窒息的大人的寵物。
但自從能夠溝通、也再度感知到這位的精神力以後，茉莉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原來這隻不知道是什麼物種的黑白團子也是位“大人”。
被大老虎尊稱為大人的大熊貓：“……”
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紐扣，看來狗子給他做的黑科技有效果了。
茉莉並沒有去思考為什麼團子大人以前沒有精神力，現在卻又有了的問題。
雖然擁有了精神力後茉莉逐漸開啟了智慧，學懂了新物種的語言也了解了很多人類社會的事情，但她畢竟長期生活在實驗室中，不了解的事情還是有很多。
就如同她也叫不出這位團子大人的物種，也分辨不出對方到底是否是幼崽一樣。
她現在最關注的，也是最希望的，就是這群人可以帶秋秋離開這裡。
“你不怕我們是那些人的同夥兒？”查爾斯問。
茉莉搖了搖頭，她乾脆將目光落在那位外形圓滾滾的大人身上，緩緩道：“我不覺得你們跟他們是同夥。”
被老虎看了的團子大人：“？”
茉莉解釋：“昨天發現秋秋失蹤以後，我在半夜的時候就找到了你們，可是……”
她看了看克萊斯特，沒刻意提她根本不敢直接闖入人類營地營救小老虎的事兒。
茉莉繼續說：“直到今天早晨，我一路跟著你們來到這裡，看見您和秋秋一起玩耍的畫麵……”
原瑾禮：“……”
茉莉：“您待秋秋很好，秋秋看上去也很喜歡您。”
原瑾禮：“……謝謝。”
茉莉又再次停頓，這次她又看向克萊斯特：“我相信，你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那些人的氣味和氣場我都記得，沒有一個人像這位大人這樣……”
茉莉是一隻很聰明的老虎。
開啟智慧以後，她的智商顯然比一般新物種都要高上一些。
茉莉直接表示：“如果那個實驗室裡有像大人這樣的人的話，我不可能逃出來。或者就算逃出來也很快就會被捉回去。”
對麵大熊貓點了點自己的大腦袋表示：這點倒是真的。
狗子的追蹤技巧真不是蓋的。
但對於一隻老虎的誇讚，克萊斯特的反應卻是不置可否。
這隻老虎帶來的信息量太大，他要考慮的事情顯然還有許多。
克萊斯特問茉莉：“你說那個實驗室裡，像你這樣的動物有很多？”
茉莉點頭，老實回答：“我在那裡幾年，見過的動物應該不隻一百隻。”
克萊斯特：“他們都像你這樣嗎？還是你隻是個特例？你跟其他動物有聯係嗎？”
茉莉這回選擇了搖頭：“我聽人類說，一直以來失敗的案例都有很多。而據我所知，真正開啟智慧的生物不多，至少我沒有遇見過……實驗室裡的動物，都很難與他們進行溝通。”
克萊斯特：“不能溝通，但有動物能聽懂人話嗎？”
茉莉想了一下，因為不太確定，她回答得十分謹慎：“或許有一些能聽懂人話，但也僅僅隻是聽懂。”
克萊斯特：“他們做實驗的目的是什麼？”
茉莉搖頭，表示這點她也不清楚。
克萊斯特又問：“如果實驗後沒有產生精神力的動物會怎麼樣？”
茉莉依舊搖頭，隨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說；“或許會放回到森林？我之前在森林裡遇見過很熟悉的氣味，感覺就是以前在實驗室裡聞到過其他動物的氣息。”
克萊斯特一點頭：“嗯。”
“怎麼了？”
眼見阿特的表情第一次這麼凝重，大熊貓不禁問出了聲。
斟酌了一番，克萊斯特對他說：“我記得你的朋友，那頭小棕熊可以聽懂你的話？”
原瑾禮：“……”
彼時他們都坐在竹林邊的草地上，太陽徹底升上了高空，但原瑾禮卻隻感受到了有一股寒意，直接從他尾椎骨的地方竄了上來。
……是啊，之前他還跟二狗子討論過這件事。
為什麼他一隻熊貓，小山一頭小棕熊，他倆卻可以準確無誤地進行交流。
那時候他們還想再找一頭棕熊做實驗來著，沒想到……
“啊。”
結合阿特剛才跟茉莉的對話，原瑾禮瞬間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小山也被拿來做過實驗？……不對，小山太小了，不太可能……你是覺得，棕熊媽媽曾經也是實驗對象？！”
克萊斯特直接點頭：“很有可能。”
“……”
原瑾禮開始努力回想自己跟隨棕熊一家討生活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可是他那時候剛剛穿越，還是一隻很小很小的幼崽兒。
精力不濟不說，每天還要麵對吃不飽和被吃的情況，又哪裡會想到要去觀察棕熊媽媽的身上是否有什麼反常。
他印象中的大棕熊就是一頭棕熊，會給小棕熊喂飯，會暴躁地將調皮的幼崽叼到近前……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們之間也沒有溝通交流過。
也許有，但也隻是簡單的肢體語言。
而且滿打滿算，原瑾禮也隻跟過他們幾天……
但不管怎麼說。
拿動物做實驗什麼的，自古以來爭議都很大，也很不符合人道主義精神。
原瑾禮個人是持反對態度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在人類已經融入了動物基因的未來星際，還有人在做這種事。
奪筍呐！
一想到棕熊媽媽或許也是試驗品，原瑾禮就有點兒不淡定了。
沒想到更打擊熊的還在後麵。
克萊斯特又分析道：“即使最初的實驗體沒有產生精神力，其後代也可能產生一定程度的變異。而如果那些人想要的就是這種變異的話……”
“……”
原瑾禮：“你的意思是說，如果讓他們知道小山擁有溝通的能力，他就可能有危險？”
“嗯。”克萊斯特直接點頭。
大熊貓：“……”
恐怕，這也是茉莉鬥膽讓他們將小老虎帶走的原因。
最初發現小老虎在他們手上，茉莉應該是隻打算不顧一切冒死將幼崽奪回的。
但當她發現原瑾禮對虎崽很好、她可以跟這群人溝通以後，就改變了主意。
淪為人類的試驗品，茉莉心中應該是有恨的。
儘管她回答克萊斯特問題時一直很冷靜，但原瑾禮還是看出了這隻老虎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無奈和憤恨。
很難想象她經曆過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逃出來的。
但很明確的是，她對人類充滿敵意。
那麼是什麼原因能讓一位母親肯把幼崽托付給曾經傷害過她的種族？
原因應該隻能是，因為她知道有更大的危險在等著她們。
原瑾禮看了看對麵兒玩累了，就倒在母親懷裡睡著的小老虎。
小貓咪一樣的小虎崽側臥著，睡的極為香甜，看上去也像是一塊兒軟趴趴的小地毯。
毫無防備，無憂無慮。
突然就有點兒不忍心了。
就算他們帶走了秋秋，那留下的茉莉怎麼辦？萬一她真的被抓回去了呢？
還有小山和棕熊媽媽，萬一她們也有危險……
變成熊貓以後的世界很殘酷，森林裡的每天都是鮮血淋漓的。
但原瑾禮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這種與人類有關的血腥還能再被他接觸到。
大熊貓不禁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阿特。
坐在同一水平線上的人類和熊貓高度相差十分懸殊，但堆坐在那裡的大熊貓還是能夠輕易看清對方陷入沉思的英俊側顏。
“啊嗚。”
阿特……
原瑾禮不知道對方都在想什麼。
但就是忍不住，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熊貓幼崽的叫聲依舊奶氣十足，隻不過不及往常清亮了，很明顯現在熊貓幼崽的心情和思緒都是極度複雜的。
有壓抑，有不開心，也有彷徨和焦躁。
克萊斯特聽見了這一聲叫。
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下意識地將手邊的熊貓抱進了懷裡。
原瑾禮乾脆委屈巴巴地癱倒在阿特腿上不動了。
對麵一直等待人類答複的茉莉眼見這一幕，心中的疑惑更甚。
對於茉莉來說，她隻會通過氣味和那所謂的精神力來分辨其他物種的強弱。
而在實驗室裡的時候，她曾經不止一次地見過那群人類之中的最強者，對方就從來都不會露出這樣氣場溫和的一麵。
事實上通過長時間的觀察，茉莉一直認為，越強的強者就越冷酷。
可是眼前的這位大人很明顯比那位最強者還厲害得多，卻總是會在這位團子大人麵前刻意收斂氣息……
手指在熊貓蓬鬆圓潤的小身子上輕輕拂過，克萊斯特忽然對茉莉說：“他們的實驗室在哪？帶我去看看吧。”
茉莉：“？”
熊貓：“嗷？”
克萊斯特輕輕挑唇，似笑非笑，表情裡也驟然多了一絲痞氣。
“有人違反了星係公約，我自然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