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兵已至窮途末路。這裡隨時會有人經過目睹他做的一切,警察也在路上,他逃不了,那就乾脆抓著朱秀一起死。有著暴力傾向的他確實可能魚死網破。
於是許辭上前一步:“好。我答應你。”
朱秀絕望地閉上眼。
下一刻卻意外地聽許辭說:“你的同夥不願意暴露在其他人麵前,所以隻有你一個人追了過來。
“你現在隻有一把槍,隻能製服一個人。我如果跟著你往村裡回,路上可能隨時對你下手。所以,不如我和朱秀交換。你拿槍指著我的腦袋帶我往村裡走,讓朱秀跟在後麵。這樣好一些,你覺得呢?”
袁小兵赤紅著眼盯了許辭好一會兒,此刻卻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考慮。讓許辭跟在身後,他確實不放心。於是他被說服了。
把手裡的槍揚了一下,袁小兵對許辭道:“你走過來,到我身邊我再放開她!彆耍花招,不然我會立刻開槍!”
“我就是個乾律師的,在法庭上耍耍嘴皮子而已,能在這裡耍什麼花招?”
許辭一邊說,一邊朝袁小兵靠近。
及至袁小兵麵前,他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袁小兵牽製著朱秀調整角度,待感覺差不多合適了,這才鬆開朱秀,左胳膊順勢攬過許辭的脖頸,將他死死鉗製住。
舉起右手的槍,朝許辭的太陽穴對準,袁小兵試圖帶著他轉身,準備下橋往村裡的方向。
此刻他不由感歎自己運氣還不錯。這陣子橋上居然沒有任何人經過。最近的攝像頭離這裡也有距離,不足以拍清楚他的臉。
接下來隻要找那幾個人幫自己處理掉許辭和朱秀就行了!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在袁小兵抬起右手將槍口對準許辭的瞬間,許辭居然猝不及防猛地彎下了腰。
身體不由跟著許辭的動作前傾的同時,許辭右手手肘發力,閃電般襲向袁小兵的右臂。
袁小兵下意識扣動扳機,可右臂提前被撞歪,槍口砰然射出一發子彈,打的是卻是長橋一側的欄杆。
許辭的動作毫不停留,頸部向後一仰,重重砸向身後袁小兵的腦門,再趁他意識恍惚的瞬間,雙手順勢合力抓住他的左臂,又是一個彎腰,狠狠給他來了一記過肩摔。
袁小兵後腦著地,發出很大一聲悶響,一時間雙目渙散,人都被砸蒙了。
許辭沒放過他,迅速俯身而下提起他的衣領,握拳狠砸了幾下他的太陽穴,這才看向朱秀。“跑!”
長橋之上,烈日高懸。
風吹起許辭額前的碎發,他微微張口喘著氣,胸口輕輕浮動,鎖骨上那片的陰影隨之上下起伏。他的眼神則冷靜、銳利,又有幾分肅殺之意。
看著這樣的他,朱秀恍神了半秒,這才趕緊把手機拿出來扔了、轉身就跑。
將槍撿起來握在自己手裡,許辭將槍口對準袁小兵的額頭。
冷冷注視著他的眼睛,許辭道:“留你在這裡,你多半會被那幫人滅口。識趣一點,不如跟我去自首。”
“我呸!”窮途末路的袁小兵怒罵,“自首你媽!去公安局就不是死?我要死也要拖上你給我墊背!”
瞥一眼袁小兵的手指,上麵那枚戒指已經不見,許辭拉著他的衣領湊近幾分,再揚槍指向他的腦袋,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問:“你手上那有著四個花瓣的戒指,誰給你的?把你知道的跟他有關的消息全部告訴我。不然我馬上崩了你!”
左手食指貼緊扳機,槍口已抵住袁小兵的腦門,許辭的眼神毫不留情,好似真的會動手。
可是袁小兵顯然已經喪失了理智。
他不管不顧就要掙紮起來,就像是什麼都不在乎。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許辭並沒有真的開槍。
腦子一轉,反應過來什麼,袁小兵無比惡劣地開口:“光鮮亮麗、前途無量的大律師,不敢殺人、不願意吃牢飯對吧?哈哈哈,那我可光腳不怕穿鞋的。我是敢殺你的!”
恰此時,一輛三輪車上了橋。
騎車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農。
顯然是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老農立刻停下車愣在原地,數秒後反應過來,這才趕緊掉頭跑。
老農雖然走了。
但袁小兵知道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臉。
這一刻他已徹底無路可走。
作為困獸,最後一絲逃脫製裁的希望也消失,他把滿腔的恨意都施加在了麵前這個破壞一切的“律師”身上。
幾乎用儘了畢生之力,躺在地上的袁小兵身體用力往上一彈,雙手抱住了許辭的脖子,不為彆的,隻為和他同歸於儘。
緊緊抱住許辭往橋邊一滾。後背轟然撞向欄杆的刹那,許辭及時伸出雙腿攀住欄杆,再打算借力而起重新製住袁小兵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年久失修的橋麵欄杆本就搖搖欲墜,這會兒再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力。許辭與袁小兵,兩個人與一把槍,就那麼齊齊躍出欄杆,朝下麵奔騰的河水摔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許辭閉了氣。
身體不可控地墜至河麵之下,許辭在河水的包裹下睜開眼睛,透過並不清澈的、含著臟汙的河水,看到的卻是將近八年前在緬甸的一幕。
砰!砰!砰!
剛才的槍響喚醒了他特意掩埋在意識深處的記憶。
子彈奪取了所有隊友的性命。
最後漆黑的槍口終究對向了自己。
那一刻許辭最能感知的情緒卻不是恐懼害怕,而是痛苦與懷疑。
這是一項絕密的計劃,他們的行蹤原本隻有少數幾個高層人士知道。
到底誰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