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了最想問的問題,許辭暫時沉默下來。
睜開眼睛盯著虛空中的某處,他的表情顯出幾分怔忡。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舒延的話聽下去。
許久之後,許辭長長呼出一口氣,眼珠動了一下,在旁瞧了許久的舒延這才把提著的一口氣放下去——好歹他還活著。
再轉過頭來看舒延的時候,許辭的表情已恢複平靜,就好像在那怔忡的片刻時間裡想清楚了某些事情、做出了某個決定一樣。
舒延聽見他問自己:“阿達這邊什麼情況?”
“也剛從搶救室裡出來。等他身體恢複過來,省廳的人會帶他走。”
想起什麼,舒延又道,“我找護士幫忙,讓她給你公司那邊請了假,就說你正好路過那裡,就那麼遭遇了無妄之災。省廳那邊後麵也會找你錄口供。等祁臧醒了,我們三個把說辭串一串。所以你也彆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以你身體沒好為理由儘量拖延。”
“好。這回真是謝謝你了。”許辭很誠懇地說道。
舒延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不存在的。當警察麼。應該的。”
“對了,”舒延又道,“你昏迷期間,有個叫謝黎明的給你打過電話。我沒有輕易接。你看要不要——”
許辭卻是很快搖頭。“不用撥回去。我知道了。後麵再說吧。謝謝。”
當晚,許辭聽說了祁臧已從搶救室出來的消息。
次日下午,他能下床活動了,但還走不了太遠。
第三天,他總算能離開病房去走廊走動。隻是在忍著周身的疼痛走到祁臧病房外的時候,他看見那裡圍滿了人。
“臧哥,你是不是要嚇死你媽我?哎喲喂我的兒,幸好是沒事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老大嗚嗚嗚,你趕快好起來,以後
我們再也不和你頂嘴了嗚嗚嗚……”
“這是祁隊吧,謝謝你救了我們兒子,大恩大德,永世難忘!這、這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嘖,臧哥,大半年沒聚,怎麼一聚就是在醫院啊?早點好起來,咱們去打球!”
……
一波又一波的人不斷前來看望祁臧,可以看出他的人緣有多麼好。
這期間許辭就那麼站在走廊裡,把身形藏在了拐角處,靜靜注視著一切。他回望一眼自己的病房門口,相比之下,那裡簡直門可羅雀了。
不過他居然完全沒有覺得失落或者難過。
看著祁臧病房口的時候,他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其實按理有一個人會來拜訪他的——林景同。
但這兩天證監會連同舒延他們的專案組,已經掌握到相當充足的證據,把他父親帶走調查了,麵對社會輿論、股價暴跌、資金流的巨額損失……林景同估計是焦頭爛額,忙不過來了。
再晚些時候,到了護士要抽血檢查測體溫的時間,再加上站久了腿和腹部疼得厲害,許辭這天到底是沒見著祁臧,默默轉身回到了病房中。
這晚他在藥物作用下睡得很早。第二天醒來的時間也很早。
住院養傷期間,他算是過上了很久都沒有過的早睡早起規律生活。
從床上坐起來,喝一杯床頭櫃上放的水,許辭走下床,即將走向盥洗室,卻突聞一聲——
“警覺性下降了啊,都沒察覺到房裡有人?”
聽聞這個無比熟悉的聲音,許辭驀地轉過頭,一眼看見病房門口的祁臧。
祁臧把病房的房門關了,此刻人正靠在門上眉眼帶笑地看著許辭。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又待了多久了。
“你——”許辭走過去,上下看了他好幾眼,再盯向他的胸口,“這傷這麼重,你怎麼過來了?”
祁臧卻道:“誰叫你不來看我?小辭都不去看我,好狠的心。”
這、這話說得怎麼……
許辭眨了兩下眼睛,抬頭對上祁臧含義無限的深邃目光,然後又聽到他聲色沉沉地開口,“你不去看我。那隻有我就來看你了。”
“我……”許辭到底還是解釋了,“我去了。昨天去的。隻不過你那裡好多人。所以我就——”
許辭話音未落,祁臧已走前一把攬過他的腰,再一個翻身,反把他抵在了房門上。
許辭下意識皺眉:“祁、祁臧……”
祁臧卻是貼在了他的耳邊,低聲問:“那天我昏迷前,你叫我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