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個不停的暴雨在空氣中醞釀著古怪的氣味,向來謹慎的餘織宛用試紙檢測了下,神色陡然變幻:
“大家小心,雨水的PH值已經接近危險指數了!”
PH值小於5.6的降雨一般被稱為“酸雨”,酸雨有腐蝕性,不管是對人體皮膚還是對植物都有很大的傷害,這些年來,人們對大氣汙染排放的指數老早就超越了它能承受的極限,酸雨是老天爺對環境汙染的反擊。
普通的塑料雨衣對酸雨是沒有作用的,頂多一會就會被腐蝕,餘織宛心急如焚,連忙拿起對講機來通知其他人。
天色暗沉到像是化不開的墨水,整個世界仿佛都成了在水中的搖籃般,視線飄忽不定。遠在對岸,被精英部隊包圍的A組織即使陷入被動,卻讓周圍人不敢直接動手。
他們早在雙方對壘的時候就張狂喊話過,那座地下實驗室還在他們的控製之中,實驗室裡埋有炸.彈,一旦動手,底下殘餘的人收到信號就會啟動自爆裝置,到時候整座翼城,包括翼城附近的城市都會受到波及。
毒氣傳播速度之快,並非是人準備好了就能救援的。翼城那麼多居民想要撤離也很困難,尤其是現在通知可能會造成人心動亂,到時候光是踩踏事件就很難收場。
不光如此,A組織在其他國家的分部也有所動作,國際救援部隊在各個地方出動,同時堯城等地上空也有飛機在盤旋,隻等一聲令下就衝入翼城地界。
小小一座翼城,如今卻成為了世界的焦點,A組織像是被逼上絕路的虎,躍躍欲撲,還沒有亮出自己的真正底牌。
所有人都在嚴陣以待,餘織宛在後方,被兩名荷槍實彈的士兵所保護著,但心裡的不安卻在逐漸擴大,並沒有因為現在麵向自己這方有利的勢頭而安心下來。
她在計算著時間,她的記憶力很好,也很擅長從細節中捕捉到蛛絲馬跡。國邦前世其實就很亂,幾方勢力在鬥爭不可開交,但麵對A組織這頭剛出叢林的猛虎,暫時拿出了統一的態度來,就是不能激怒,不能逼到絕境。
畢竟誰也不知道被逼上梁山的虎能有多凶殘。
餘織宛掌心微微黏膩,按照她的計算,差不多應該就是這個時候了。
餘織宛在心裡倒計時。
五、四、二、一、一……
在她數到第六遍的時候,機關槍“突突突”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劃破了長夜的寧靜,一束煙花在空中絢爛綻放,卻是追魂奪命的信號初始。
在發現先動手的是自己這邊時,指揮官勃然大怒向那邊看去,卻被一顆流彈擊中了手臂,他的整條手臂都在火中灼燒,再被越來越大的酸雨腐蝕,不得不先尋找滅火的東西。
餘織宛聽見身後兩名士兵把槍栓打開的聲音,隨時準備加入這場戰鬥,她忍不住在想,她這樣算不算是欺騙裴羽絳呢?
A組織的指揮官是個精明的瘋子,她想要對方手中的圖紙配方,對方何嘗又不想要她手裡的東西?
在戰場上,她並非是戰鬥的一把好手,卻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那些人在得到既定的利益之前絕對不會要她的命,那張圖紙隻能她去取,也隻有她,能讓損失降低到最低的成功概率最大。
餘織宛並不覺得自己能在後方一直躲著,剛才那聲槍響是對準了自己人,證明叛徒已經暴露出來,並且倒在血泊中,現在是一場混戰。
但如果是她來布局的話,叛徒既然能安插進來,絕對不可能隻有這麼一個,能暴露出來的必定是先行者,而這個暴露一定是有意義的,意義就是保護後麵的人做更重要的事情。
守護她的兩位士兵也感覺到了危機,但他們沒有後退,而是一前一後擋在了餘織宛的麵前身後。很快,有人從天而降落在他們身邊,被包圍了,餘織宛沒有太恐慌,而是就地一滾避開了來抓她的人,儘量先躲在士兵身後。
能被派來保護她的自然也是強中手,血戰時不忘將她護的牢固,奈何人越來越多,周圍混亂不已,餘織宛還是被一個人給拖到了山地摩托車上。
那人把浸滿迷藥的布往她臉上一懟,餘織宛早有準備,但還是配合地演戲,誰知那人摁完迷藥又往她後頸一敲,大有不讓她暈過去不罷休的架勢。
餘織宛在心裡罵了句臟話。
劇痛傳來,餘織宛失去意識之前信息素卻在空氣裡蔓延爆發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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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一輛越野摩托以刁鑽的角度越過警戒線,連綿不絕的槍聲已經暫停,入眼是滿目慘不忍睹的亂象。
屍體堆疊,尚有殘餘氣息的人在汙水泥濘砸出來的坑裡顫抖,被踩踏折斷了的五指向上豎起,顫巍巍的,剩餘的血肉在身下滑入汙水中浸泡著。
劉曦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哪怕心理再強大,還是忍不住扶著腰跳下車來乾嘔。她在裴羽絳的提醒下帶了堿水,又在鞋子和衣服上都塗抹了厚厚一層,並且做了改裝,才敢出門,否則受傷以後再被酸雨腐蝕,那種感覺並不亞於辣椒水淩遲的刑罰。
酸雨的腐蝕性很強,好在現在小了點,裴羽絳即使經曆過戰爭,在久違地看見這樣的場麵時卻也還是忍不住心顫。
但軟弱隻是一刹,她立馬就想到了現在肯定有陣地轉移,而且也沒忘記自己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