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餘織宛並不是很均勻的呼吸,裴羽絳在心裡“嗬”了一聲。
餘織宛以為她是什麼人?
她可是在末日裡出了名難纏的裴將軍,曾經有流匪召集千挑萬選了十幾個漂亮的,信息素高級的Omega,重金懸賞那些Omega來勾引她,最後可都是無功而返。
末日裡的裴羽絳是Alpha,對信息素會產生天然的衝動,不像現在是個Beta還要好一些,能在高級Omega的手底下也心如磐石,需要很強的自製力。
裴羽絳翻身上床,聞到Omega故意散發的,若有若無的淺淡信息素香味,調整呼吸,側過身去背對著餘織宛,準備入睡。
沒多久,Omega的一條腿就搭到了她的身上來。
裴羽絳竭力忍住笑。
餘織宛的腿纖細光滑,在恢複以後也有常常做運動鍛煉,線條有型,纖細腳腕握在手裡很舒服,裴羽絳深有體會,但在此時,卻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把Omega伸到自己領域的腿給撥弄回去。
“枝丸,”為了防止餘織宛接下來的“打擾”,裴羽絳決定先發製人,“你沒睡嗎?”
回答她的是被調整後更加均勻的呼吸聲。
放在她身上的那條腿被收了回去,餘織宛老老實實地躺好了,並不願意拉下這個臉來,即使心中火熱。裴羽絳也壓住亢奮,本來在等餘織宛再主動來一次就回應,結果到底是沒有撐住,直接倒頭睡著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酒店的自助早餐從6:30一直開到10:00,兩人正好提前一小時醒來,收拾洗漱過後下樓吃飯。
這個時間點吃飯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輕的情侶。裴羽絳讓廚師下了兩小碗的餛飩麵,在等待過程中聽見旁邊桌兩個女孩子八卦:
“你知道主播caviar嗎?”
“誰不知道caviar啊!她現在比一線小花還火!”
裴羽絳不太習慣有人討論她,更不習慣接受眾人的注視,聞言連忙扭過頭去。
好在她今天是處在素顏狀態,頭發還有點亂,因為待會還要回去就沒好好整理,這種狀態下也不一定有人能一眼認出她來。而且她的身高放在女性Alpha中就不算很顯眼了,這兩個女生應該是一個Alpha一個Omega。
Omega女生朝自己女朋友勾勾手,示意她聽八卦:
“聽說caviar跟枝丸分手啦!”
“啊?”
高個子Alpha女生頗為驚訝,忍不住聲音都拔高了點:
“她倆不是挺恩愛的嗎?”
裴羽絳一驚,也豎起耳朵來,想知道自己跟餘織宛到底是怎麼“分手”的。總不能是昨天晚上自己睡著了,餘織宛趁她不注意偷偷上線,發了條分手信息懲罰她吧!
“有個圈內爆料博主說的,她說過段時間就會分手,她是學塔羅的,我感覺還挺準的哎,之前說羊羊和月起會分手
,
她倆不就分了嗎?”
Omega搖頭:
“哎,
其實我挺看好她倆的,但聽說caviar家裡人不太好相處,她這些年不都還搬出去不跟家裡人住在一起嘛。”
原主跟家裡人合不來,裴羽絳穿過來之後因為各種隱私問題,再加上當時麵對裴瑾懷的關心怕露餡,不好意思在家裡住著,才自己租房住的。
後來沒在一起住,一來是因為想給裴瑾懷和範照照一點私人空間,二來是因為住慣了,她和餘織宛就這樣也挺好。
反正她不回家的時候也是挺爽的,想回去就住幾天,年輕人嘛,比起跟家長住在一起,肯定是更喜歡有自己私人獨立空間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傳到這些人的耳朵裡就變成了她和家裡人不合,還要跟餘織宛分手了。
裴羽絳一大早聽到這樣的流言蜚語,有點不太高興,繼而又聽到那個Omega說:
“我不是之前跟你說過我有一段時間磕她們倆的CP嗎?我就去花錢問了那個塔羅博主,塔羅博主說她們倆可能不會太順利,因為兩個人的出身完全不一樣。星象逆,時空顛倒,那些一大堆什麼專業術語我也沒聽懂,反正就是說她們倆能走到最後不容易,估計會談很久的戀愛才會結婚。”
Omega說到這裡就歎了口氣,裴羽絳卻沒注意聽其他的詞,隻注意到她說的那一句“時空顛倒”了。
雖然她在內心深處對於塔羅、星座甚至是很流行的MBTI測試之類的都沒有那麼相信,不會因為星座和“人格”就對一個人安上刻板印象,但聽到對方這麼一說,裴羽絳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
萬一那個塔羅博主說的有點道理呢?
就像是很多人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教義,但卻還是選擇尊重。她就算對那些並不是那麼在乎,可聽到這人說的稍微有點玄乎之後還是有點忐忑的。
她和餘織宛戀愛了多久來著?裴羽絳盤算著。
她們認識了大概有一年多的時間,戀愛也就是在這半年的事。
半年以來聚多離少,兩人的感情路還是比較順暢的,除了在一起之前是有點坎坷。
等等,既然那人都說了她們會戀愛很久才會結婚,感情就會比較坎坷,想要破除這一條,她們直接早點結婚領證不就得了?
既然都跟她說的完全不一樣了,有了變數,裴羽絳就不相信“感情坎坷”這條線還會影響到她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反正她們也到了能領證的年齡了,裴羽絳相信自己這麼一說,家長也都會很支持的。
裴羽絳回去的時候想到這裡,衝餘織宛一笑。
**
項城長去世以後,國邦給項城安排了新的人選上位,過了段時間才正式舉行葬禮。遺體打撈和保養也花了點時間,葬禮那天,整個項城街道上水泄不通,鐘聲響起,車上所有車輛主動停下默哀。
如果抹除對陳淑漾的縱容,項城長其實真的能算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官員,她在
位期間抓出手底下貪官無數,
後麵甚至聯動幾座城市,
為剿除A組織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就算裴羽絳有前世記憶在,如果沒有項城長能讓她事半功倍,可能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甚至是否會重蹈覆轍都不好說。她今生畢竟不在那個圈內,是沒法操縱左右全局的,更況且其實她最擅長的並不是在政治圈內勾心鬥角,而是行軍打仗。
劉義芳為陳淑漾殉情這件事上麵也給隱瞞了下來,包括陳淑漾這個人,大家都不太清楚,消息被嚴格封鎖,為了不對項城長的身後事造成影響。
身著黑衣的裴羽絳在項城長的牌位前深深鞠了一躬,她送的花並不是常見的葬禮上的菊花,而是一束鮮豔的水仙百合。
在她和陳淑漾為數不多的交集中,那天在KTV裡,她看見了陳淑漾手腕上的小小刺青,因為有點好奇,視線多駐留了下,陳淑漾也不覺得被冒犯,反倒是大大方方笑著給她展示:
“喏,”她大聲說,“好看嗎?我跟我夫人一起刺的,就是可疼了哈哈!”
並不漂亮的女人念叨起她夫人來,眼角眉梢都是溫和的笑意,帶著炫耀訴說這是她與劉義芳的定情信物,信物是刻在身上的,疼痛伴隨著誓言,是不是很刺激?
裴羽絳當時笑笑沒說話。
劉義芳與陳淑漾或許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柔軟故事,才會讓向來公正的項城長對自己的妻子屢次網開一麵,最終揮淚大義滅親,也用生命去終結了對她的念想。
她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她們之間的感情,但斯人已逝,塵歸塵土歸土,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下去的,此時去追究以前的事情也沒有意義。
“她們轉生就去更安穩的世界裡吧。”
餘織宛在旁邊握了握她的手,仿佛在透過指尖觸碰的溫度來給她傳達力量。裴羽絳回頭看了眼餘織宛,點點頭,歎了口氣。
兩人沒有在葬禮上待太久,聽到劉義芳家人的哭聲,裴羽絳心裡就有點刺痛。後麵閒雜人等全部都需要出去,除非是親人和政治人物,需要走完流程,這是國邦的禮儀,很繁雜,但無可奈何。
餘織宛和裴羽絳沒脫下黑衣,而是輾轉去了另外一處墓地,那是餘織宛給父母買下來的衣冠塚。
大理石墓碑上刻著兩個名字:閆唯辛、江倚光。
看到餘織宛父母的墓碑時,裴羽絳還愣了下。餘織宛知道她在驚訝什麼,不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