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趙曼琳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想通了這件事以後,姬靈嫻頹喪了整整有半個月。
她在裴羽絳麵前倒也沒有吹牛,促成那麼多對情侶是真的,姬靈嫻甚至收到過小紅花。自然,有情人本就隻是缺個牽線搭橋,亦或是能撬開的嘴和一場機遇,彆人戲稱她是“紅娘月老”,姬靈嫻倒也沒真覺得自己就是月老了。
不過有句話不是說的嘛,紅娘牽線難解自己緣,算命人算卦不算自身,姬靈嫻自我安慰,指不定是她的紅線正緣還沒到,不用急的。
最讓人絕望的其實並不是她們從哪方麵來說不匹配,還能讓她有個死心的理由,可趙曼琳是壓根對於Alpha就提不起興趣來,姬老板絕望地想,其他有什麼不合適她倒是能改,性彆從分化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了,她也不至於戀愛腦到為了能跟趙曼琳在一起,去做變性手術吧?
那就不是戀愛腦,而是腦殘的程度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後來偶然得知趙曼琳要去鄉下看望自己的奶奶,姬靈嫻正好也需要去那裡有點事,采采風,但並不是現在。
前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乾脆調休一天也往鄉下跑。翼城的那座鄉村總共也就這麼點地方,兜兜轉轉她還是遇見了去村頭的小菜市口買豬肉的趙曼琳,趙曼琳留下來跟奶奶一起吃飯,見她一個人,就問她來乾嘛。
姬靈嫻當即晃了晃手機的付款碼:
“我打算去吃碗麵呢,當午飯!”
村裡的飯店很少,基本上都是在家裡做飯,隻有幾家老麵館,牌匾破舊,被油煙熏得都快看不清招牌。趙曼琳見狀就笑了,露出一口雪白健康的牙齒。
Omega湊過來,踮起腳壓著聲音在她耳邊提醒:
“你不常來吧,這幾家麵館都不好吃的,不怎麼乾淨,人還凶,有段時間村口有一口小泉不知怎麼在網上火了,有人老來這裡散心,他們就搶著宰城裡來的客人。”
趙曼琳穿的素淨,白襯衫與牛仔褲的休閒搭配顯得比例和諧流暢,與這座落後的小村本該是格格不入,可手中拎著的大包小包卻又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她朝姬靈嫻勾勾手:
“你急嗎?不急的話來我奶奶家,我做飯請你吃。”
姬靈嫻於是興奮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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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曼琳做飯和餘織宛一樣都是一把好手,而且是外人輕易嘗不到的,姬靈嫻記得以前隻喝過餘織宛熬的一次豬肚湯,味道特彆鮮,隻那一次就難以忘懷。
她聽餘織宛說過自己另一個朋友做飯也很好吃,兩人甚至交流過技巧,姬靈嫻在廚藝方麵技能一般般,但也沒閒著,就在廚房裡幫著一起打下手。
兩人在廚房裡搗鼓,趙奶奶就在客廳裡看她的書,老人家年紀大了,書是趙曼琳帶回來的,字也很大,適合老年人。廚房裡香氣氤氳,姬靈嫻聞著暖融融的味道,油然而生一種幸福感。
但天有不測風雲,沒
多久,兩人就聽見趙奶奶的一聲驚呼,姬靈嫻還以為怎麼了,嚇得直接丟了手上在擇的小青菜跑了出去。
“雨,下雨啦……”
起初她們還以為隻是正常地下了場雨而已,直到姬靈嫻跑出去幫忙收奶奶晾在外麵的衣服,一滴雨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灼燒般的疼痛感幾乎要將纖薄的皮膚點燃。
“啊!”
姬靈嫻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她這個年代的人沒見過酸雨,第一時間也沒想到是什麼,在雨水斜著被風吹下來的時候才下意識地擋住了臉,同時不忘製止住往這邊跑過來想接她的趙曼琳。
後來飯也沒能做成,趙曼琳坐在沙發上給她的臉上塗堿水,好在趙奶奶家裡會自己做饅頭,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饒是如此,姬靈嫻臉上也被滴了好幾滴酸雨,灼燒的刺痛感讓她心裡慌亂,就算咬緊牙關沒出聲,趙曼琳也能感覺到女人的痛苦隱忍。
“痛就喊出來吧。”
姬靈嫻搖頭,低頭,很快抓住了領口的衣服狠狠咬住。趙曼琳眼中閃過濃濃愧疚,迅速垂下頭,繼續給她搗鼓消毒上藥了。
酸雨整整下了幾個小時,就侵蝕了老舊的建築物,落在樹葉上劈裡啪啦的聲響令人牙酸。
不遠處的樹林已經被侵蝕到千瘡百孔,在風中瑟瑟,拄著拐杖的趙奶奶擔憂地看向前麵水濛濛的玻璃,家裡的玻璃沒有做加固,此時已經有風透了進來。
趙曼琳見老人家執著地站在窗邊,半是拖拽半是勸告地把人帶到臥室裡去了,生怕再下一遭酸雨,這扇窗戶頂不住。
“作孽哦!”趙奶奶站在臥室裡,臥室已經被趙曼琳給用硬木板做了加固,隻能依稀從縫隙中看向外界霧蒙蒙的窗外,她搖頭,並不很害怕,反而是不住歎氣,“念叨了那麼多年的退耕返林,沒有用,工廠排放汙染大,不聽,反而一個勁搞什麼園區,往鄉下搬!”
姬靈嫻上好藥後活力恢複如初,正在廚房幫奶奶燒熱水喝,她耳朵尖,聽見趙奶奶唉聲歎氣立馬跑了出來:
“奶奶彆怕,老天爺都發警告黃牌了,除非大家都不想活,不然肯定之後會聯合治理的。”
說完姬靈嫻就勾起唇角,把熱水遞給奶奶捂手,自己卻看向窗外透過來的那點縫隙,眼底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天災尚且可以在人類的組織下對抗,但人禍呢?
她和餘織宛裴羽絳接觸了那麼久,就算對那些更深層次的了解沒那麼多,在看見暗無天日的酸雨降臨以後,不好的預感就縈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