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中原中也手臂抬起。
若海虎太郎隻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眼前飄在空氣中的碎土上縈繞的紅色就好像死神抬起的鐮刀,隻要對麵橘發少年的手臂揮下,他就可以見到絢爛的紅色在眼前乍起。
他不是一個可以堅守自己底線的人, 於是在意識到自己即將見到世界的終極的情況下, 飛快地改變了說辭, “是!是關於美人魚的事故!”
“美人魚?”中原中也挑起一邊眉毛, 語氣裡帶上了一點興味,“真的有那種東西?”
太宰治則是站起身, 眼睛不再看那鱗片, 望向若海虎太郎的眼神充滿了嫌棄的味道,“人魚?”
若海虎太郎點頭, 另外兩個人的視力極佳,即使是在夜色之下, 他們也可以看到這位輔助監督額角滑下的冷汗。
“說清楚。”中原中也揚起下巴, 身邊的碎土倒是平穩地重新落到地麵上,造成了那一片坑坑窪窪的現狀。
若海虎太郎現在的想法就是趕緊把自己從地獄中解救出來, 至於之後的事情就端看這兩個少年能不能活著了, 於是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就將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來。
“是一個月前剛剛誕生的咒靈, 窗觀測回來據說是有特級……”
太宰治嗤笑一聲,“第一次任務就給我們特級?”
若海虎太郎額角的汗水更加密集, “因為, 因為夜蛾先生上交的報告裡有說明二位有意想不到的才能, 所以各位大人才會付諸期望。”他是不知道這兩位的咒術到底是什麼的,隻知道上麵發下話來,隻是說要去輔助兩個剛剛入學的平民咒術師,生死不論的那種。
也就是說, 不用管這兩人的生死,明麵上說是引導,其實就是把人往任務地點一放,然後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語,就可以放生他們,自己則隻需要躲在遠處觀測就行。之前說的什麼全程跟隨,也就是場麵話而已。
本來以為是個肥差,誰知道是個燙手山芋。
中原中也倒是無所謂這些,“還算是有眼光。”他動了動手腕,“既然如此,隻要踩死就可以了吧。”
言語之間留出的殺意與狂氣,讓若海虎太郎稍微放鬆的身體再次緊繃起來。
太宰治也點頭,“中也上就可以了。”畢竟下午的時候跟那個五條悟差點打起來,臨門一腳被打斷,中也心裡肯定也憋著一口氣,不然剛剛也不會那麼急著威脅這個輔助監督了。
而這個咒靈聽著描述來看應該也是假象那一掛的,被中也拿來當沙袋不錯。
中原中也斜睨了太宰治一眼,也沒有反駁,再次看向若海虎太郎,“那你看看這個鱗片。”
若海虎太郎上前一步湊過去,踩著坑坑窪窪的地麵終於看到了在草叢裡白色的周身流轉著熒光的鱗片,隻見這鱗片有成年人三分之一的手掌大小,即使是在放在近海的城市裡都是少見的大體積了。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這片鱗片,不意外的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咒力殘穢。
“這,的確是有咒力殘穢。”若海虎太郎想了想,“如果不是你們……咳咳,我們的目標咒靈的話,要麼剛剛誕生要麼等級不高。”
“是據說一個月前這個村子有人從海裡捕撈上了一條人魚,雖然捕撈上來的村民想要將這條人魚放生,但是有人動了想要把這條人魚賣掉換取錢財的心思,隻是他們的船還沒有靠岸就翻了,船上的人都被淹死,隻有開始的村民撿回了一條命,將這件事告訴了其他人之後就整日說胡話,之後被送去了醫院,但是還是有不相信的人去海上一探究竟……恩?”若海虎太郎說的口若懸河,恍惚間抬頭卻發現站在他麵前就隻剩了黑發少年一人。
而黑發少年則是歪著頭,鳶色的眼瞳裡有著深沉的黑暗,他正麵無表情的盯著若海虎太郎看著,似乎就是在看待一件沒有價值的物品。
“pong!”不遠處忽的傳來爆破一般的聲音,高昂的男聲宛如歌劇院中在台上傾情演繹一般,從低到高夾在連綿不絕的響聲之中,一點都沒有被壓下的意思。
若海虎太郎腦袋裡一片空白,既有被眼前黑發少年盯住的恐懼,又有被突如其來的爆破一般的聲音震懾住的茫然。
“唉。”太宰治忽的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無奈的搖了搖頭,忽的又勾起了嘴角,“果然是憋壞了。”
若海虎太郎根本不敢動。
太宰治再次抬起頭,他彎起的眼睛裡沒有一點笑意,“那麼,這位……若海先生。”
“是!”若海虎太郎站直了身體。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不時傳來的狂笑之中緩步朝著這位輔助監督走來,他現在的個子已經有一米七一,比眼前的這位若海先生沒矮多少,但是氣勢卻足夠讓這位若海先生腿軟,“我跟中也,今天來這裡,很輕鬆的就祓除了咒靈,是這樣沒錯吧。”
黑發少年說著話,一隻手卻搭上了若海虎太郎的肩膀,“這位,輔助監督先生。”
若海虎太郎隻感覺到少年在碰觸到他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如墜冰窖,並不是什麼誇張的說法,雖然他表現地很慫,但是他本身也是二級的咒術師,隻是因為不想死在跟咒靈的戰鬥中所以才會選擇了成為輔助監督,從之前看到那位橘發少年出手他就意識到了那位的深不可測。
而現在這位,這位……
他的咒力,如同手腳一般的咒力,在這位少年碰觸到他的時候,就沒有了,整個身體裡空空蕩蕩的感覺,他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咒術師的身份,似乎在這一瞬間也被剝奪了。
“是吧?若海先生?”耳邊少年的低語鑽入耳朵,他卻隻覺得這長相俊秀的少年已經長出了鬼一般的尖角。
“是……”若海虎太郎恍惚間聽到自己的聲音,“是的,兩位的實力都很強勁,並且對咒術界有著親近的意思,這些我都會如實向各位大人報告的。”
“是這樣嗎?”太宰治的聲音有些飄忽,他像是在跟若海虎太郎聊天一般,“不過都是一枚棋子,如果不好用的話,會被丟掉的吧。”
若海虎太郎隻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話,他的腦子很亂,又似乎很空白,失去對咒力的感知讓他的心房塌了一半。
“咒術這種東西,真是奇妙。”太宰治扯了扯嘴角,忽的鬆開了若海虎太郎,低頭看著忽然跪倒在地死死盯著自己的雙手,一邊哭一邊笑的男人,轉過身,過長的黑西裝在空氣中劃過一個淩冽的弧度。
月光下少年的臉帶上了一絲難掩的空洞與……悲傷。
中原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著一個奇怪的玩意兒出現的,這玩意兒全身都被床單包裹著,被橘發少年以從天而降的姿態隨意地丟在了地上,隻有從床單下露出一雙過於寬大的腳。
他雙腿落地的時候自然的下壓,又壓碎了一片土地,而後站起來對著太宰治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就對上黑發少年無神的眼睛。
中原中也的笑容一瞬間僵住,他狠狠地轉頭看向在場的另一個人,結果就看到這人一臉混雜著淚水的笑臉。
啊這……
“恩?”中原中也拖著床單特意被撕開的一角,大踏步向前,伸出手對著太宰治就是一拳頭。
太宰治條件反射一樣的側身避過,沒有等來中原中也的下一擊,於是站定了之後就嘟著嘴抱怨,“小矮子好慢。”
“嘖。”中原中也卻反駁,“不是正好給你留了時間?”
太宰治這下隻是剩下了嘟嘴。
中原中也又看了一眼若海虎太郎隨後略帶嫌棄的移開目光,“你這個家夥,悠著點啊,還有這個咒靈有點奇怪,帶回來給你看看。”他說著就再次伸手。
這次太宰治沒有躲開,而是順從的被中原中也拉著手,兩個少年再次蹲到了一起,腦袋挨著腦袋,一起看著這個被中原中也帶回來的被床單裹得隻剩下兩隻腳的東西?
“我說,怎麼到現在還抓著床單。”太宰治看了看然後就不滿了起來。
中原中也解釋,“這東西跑得很快,不留神就沒了。”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我回去查一下。”說到底還是他們的異能是需要接觸的,中也可以踩碎石塊讓他們懸浮不過就是用重力建起了屏障組織了石塊下落而已,起始點還是需要接觸,說不定可以在這個世界,這家夥的異能有另外的可能。
想到自己世界的那群戰鬥力超群的存在,如果想要占據主動權,還是要自身不斷變強。
中原中也沒有問太宰治要查什麼,但是他繼續給太宰治介紹,“我本來看到他在那邊的海裡劃水,看到我就要攻擊我,吐的泡泡有腐蝕性,後來發現打不過我,就往海裡鑽,我一個沒看住,呲溜跑出去好遠,把他拎上岸之後看到海邊有個破床單。”
太宰治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直接消滅……”他立刻準備爬起來就跑,瞬間就被中原中也摁住了肩膀。
中原中也露出了惡作劇的一樣的笑容,“總是要適應的嗎,太宰,我這是在幫你啊!”
如此擲地有聲,不僅讓太宰治大受震撼,還讓他明白了這床單下麵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邊哭了笑了完事兒了的若海虎太郎還沒有完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但是已經稍微好一點,經過了剛剛的心理防線崩潰,他自覺地將自己規劃到了兩個少年的陣營。
沒有辦法,他打不過,他覺得如果這倆人要真的出手,無論躲在哪裡,他都是死路一條,況且,這兩個人在他麵前表露出來的冰山一角,都讓他覺得這兩個人絕對會成為大人物,跟著他們也不算吃虧,站隊這種事情在輔助監督內部也很正常。
隻是應該沒有人會想到他會站兩個平民咒術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