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蓋:“唔?”
淩鹿:“畸變期到來前……軍隊裡的人,是不是都會很忙很忙啊?”
謝爾蓋:“就算不是畸變期,他們也很忙啊。”
淩鹿:“……喔……”
謝爾蓋看著淩鹿的臉色,稍微來了點興趣:“怎麼問這個?”
淩鹿想了下,道:“是這樣,我認識一個人……嗯,他,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前線吧。然後他說,‘有要緊的事,可以給他發信息。’”
“我現在越想越想不明白,究竟什麼才算是‘要緊的事’?”
之前自己覺得,燈光很好看,巧克力很好吃,都算是要緊的事。
可現在再想想……
或許“城裡有汙染物”,才是真正要緊的事?
謝爾蓋取下煙鬥握在手裡,道:“要是前線士兵,估計得是‘你老婆生了’這種程度的事,才算是要緊的事了。”
淩鹿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
從那天開始,淩鹿便沒有再給厲行洲發過信息了。
他同之前一樣,上班的時候在工作站修修補補,拆拆裝裝。
下班之後,他有時候會幫著管家阿姨買東西,有時候會和謝爾蓋一起去醫院看望菲莉亞。
有一天的傍晚,謝爾蓋還拉著他,和馬主任、小丁一起,去春台路吃了一頓小燒烤。
當然了,淩鹿吃了兩顆糖之後,就全程都在喝水,外加笑眯眯地聽大夥兒聊天。
淩鹿覺得,這樣的生活挺有意思的。
……如果能夠和厲行洲分享一下,就更有意思了。
不過,不管多有意思,都算不上是“要緊的事”吧?
很認真地思考過後,淩鹿還是決定不去打擾厲行洲了。
*
這天早上,淩鹿剛到工作站,就被謝老爺子揪住了:“小鹿,今天咱們出外勤啊。”
“出外勤?”淩鹿有些興奮。
工作快一個月了,還從來沒有出過外勤呢。
謝爾蓋道:“是啊,那東西又不能長出腳自己走過來,隻能咱們摸過去修啦!”
原來是市政府有人打電話過來,說門口鐘樓的時鐘停擺了。
淩鹿知道那座鐘樓。
這鐘樓也是舊紀年造的,就在市政府外的小廣場上,大約有20米高,通體白色,頂部裝著四麵圓形的時鐘,外麵還有層玻璃鐘罩。
每天晚上淩鹿下班的時候,都能聽見那悠遠的報時聲。他身邊的行人,多少也會說一句“六點了啊”“得趕緊回家了”。
這鐘,這報時,已是大地之城生活的一部分。
如今這鐘突然不走了,引得不少居民來到小廣場駐足圍觀。
淩鹿跟著謝爾蓋往鐘樓走的時候,就有人對他們一路注視,目光殷切,還小聲議論著什麼。
淩鹿猜測,是大家都盼著能把這座鐘趕緊修好吧?
從曲折狹窄的鐵樓梯慢慢爬到鐘樓的頂部,謝爾蓋帶著淩鹿,將古董鐘的機芯小心拆下來,又用特製溶劑清洗一遍,找出磨損嚴重的齒輪一一更換,最後細心地重新裝回去,再給機芯注了油。
一直忙活到了夕陽西下,金色餘暉落進了鐘樓,時鐘終於再度鳴響。
沉穩的報時聲,伴隨著盤旋的鴿子,伴隨著溫柔的晚風,在黃昏的城市裡傳得很遠很遠。
淩鹿沒有立刻離開。
他站在時鐘後麵,帶著幾分好奇,從縫隙裡注視著夕照下的城市,打量著廣場上的行人。
一陣風,將廣場上一對母女的對話送到了鐘樓裡:
“媽媽,大鐘好了!大鐘又響了!”
“是啊,因為有厲害的機械師為我們修好了大鐘哦。”
厲害的機械師?
淩鹿的嘴角翹了起來。
嗯……好想告訴厲行洲啊。
真想告訴他,我們修好了大鐘,看到了很美的城市,還被人稱呼為“厲害的機械師”。
然而……
這應該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如此一想,淩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次日晚上。
同往常一樣,淩鹿正在給陽台上的植物澆水。
通訊器突然嗡嗡震動起來,驚得淩鹿差點沒拿住手裡的噴壺。
看著來電人,淩鹿茫然地應聲道:“先生?”
對方的聲音沉沉的,似乎有些疲憊:“這幾天怎麼沒發信息了?”
淩鹿此時還有些錯愕,腦子裡突然蹦出了謝爾蓋的話,便鬼使神差般喃喃道:“呃?啊?先生的老婆生了嗎?”
那邊沉默半響,終於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