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人也都在各自忙碌。
還是周中尉來趕人,說厲將軍交代了,這件事是持久戰,彆一開始就熬夜,大家這才紛紛往旁邊的宿舍走去。
這次來造裝甲車的機械師和後期做任務的小隊成員,晚上都住在同一棟樓裡。
白天,機械師們在車間裡忙碌,小隊成員們會在營地接受特彆訓練。
像淩鹿和老譚這種雙重身份的,將來就隻能見縫插針地接受訓練了
。
剛到門口,淩鹿便看見,趙瑜這家夥一瘸一拐地跳了過來。
“小鹿小鹿!”趙瑜雖然走路都有些艱難了,精神卻是極好,現在顯然是憋了一肚子話想要找人聊天,跟著淩鹿就進了宿舍。
好在宿舍的條件不錯,地方足夠寬敞,多一個人進來也不會礙事。
淩鹿從行李裡找出幾顆牛奶糖給趙瑜,趙瑜也不客氣,一邊坐在椅子上吃糖一邊叨叨個不停。
原來他們小隊的特訓是根據每個人之後的工作職責來製定的。
比如趙瑜的定位就是“司機”,所以他特訓的最主要內容,是如何在各種極其嚴苛的自然條件下實現平穩駕駛,還有各類突發狀況下要怎麼應對……
總之一整天下來,趙瑜說他有種腿都要斷了的錯覺。
正說著呢,有人敲了下門。
趙瑜道:“哦哦應該是送夜宵的!這裡每晚睡前都有夜宵!”
淩鹿正忙著理自己的行李箱,趙瑜便自告奮勇地瘸著腿去開門了。
哢噠。
門開了。
淩鹿一邊將毛茸小鹿拿出來擺在枕頭邊,一邊說著“如果不是糖,就都給你吃吧。”
然而趙瑜並未作答。
淩鹿有些奇怪地轉過頭去——
隻見厲行洲用托盤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巧克力牛奶,淡然地立在門口。
趙瑜站在一旁,嘴巴跟碎月河裡撈起來的魚一樣一開一合,顯然是已經傻了。
趙瑜看看厲將軍,又看看淩鹿,艱難地開口道:“這個……厲將軍……找你?”
淩鹿的臉沒來由地變紅,腦子裡也亂七八糟的,最後瞎編了一句話:
“那個,呃,我,厲將軍要找我,討論結構圖。”
“嗯,重要的結構圖……”
意識到自己居然又說謊了的淩鹿,臉更紅了。
趙瑜看看淩鹿通紅的臉,又看了看厲將軍手裡的巧克力牛奶,神情恍惚地點點頭,飄飄忽忽地自己走出去了。
原來是討論結構圖。
小鹿老師真勤奮。
厲將軍也真熱心。
雖然不知道厲將軍為什麼要帶著牛奶來討論結構圖,但……
自己的求生欲告訴自己:此地不宜久留。
*
厲行洲關上門,將牛奶遞給淩鹿:“結構圖?”
淩鹿接過牛奶,一口口喝著,同時慶幸自己這樣低頭喝牛奶就不用說話了。
要不然……
說什麼呀?
說自己剛才又撒謊了?
還是,還是……
還是昨天晚上電話裡,自己夢遊一般說的話?
啊啊自己當時怎麼就糊塗了,怎麼就莫名其妙的說出來了呢!
然而牛奶終究是要見底的。
再怎麼慢慢喝,到底也會喝完。
厲行洲從淩鹿手裡接過還有餘溫的馬克杯放到一邊,
拉著淩鹿自然而然地坐在沙發上。
他換了個姿勢,胳膊搭在淩鹿身後的沙發靠背上,閒閒地又問了一遍:“結構圖?”
淩鹿:“嗯嗯!結晶柱生產線的結構圖,我明天就能畫完了!”
後天就可以開始改裝了!
厲行洲:“我知道。”
淩鹿:“……哦……”
也、也是哦。
這種進展,厲行洲肯定都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厲行洲:“你真的是要跟我說這個?”
淩鹿:“……”
怎、怎麼辦?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淩鹿,低低“唔”了一聲,然後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厲行洲的聲音帶著點遺憾:“我還以為……”
嗯?
“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昨天晚上你在電話裡說的事呢。”
淩鹿的臉都快燒起來了,結結巴巴地應著:“什、什麼事呀……我,我不記得了。”
厲行洲:“你說……”
“因為你上次撒謊了。”
淩鹿:“誒?”
我不是這麼說的!
厲行洲十分坦然:“因為你上次撒謊了,所以要懲罰自己。”
淩鹿:“啊?!”
胡、胡說!
先生騙人!
我哪有說要懲罰自己!
厲行洲神色鎮定:“具體的懲罰方式……”
具、具體的懲罰?
是先生要……罰我?
淩鹿的心開始不聽使喚地狂跳。
原來“心跳得快要從胸腔裡出去了”,不是一種誇張。
厲行洲泰然自若:“你說,具體的懲罰方式,是見麵之後,你要對我講一遍《黑炭王子》。”
淩鹿的眼睛倏然睜大,脫口而出道:
“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
才不是講繪本!
明明說的是“見麵之後要親親”來著!
厲行洲似乎有些詫異:“啊?不是這個?”
淩鹿憤憤不平:“不是!先生你騙人!”
厲行洲從善如流:“我記錯了?那是什麼?”
淩鹿越想越氣,心說你怎麼又騙人,你才不是記錯了!
你你你——你是不是不想親我了!
氣急敗壞的淩鹿,乾脆仰起脖子,手捧住厲行洲的臉,學著繪本上親親的模樣,閉著眼睛撞了過去。
嗚。
自己好像撞得太用力了,牙齒有點痛……
不過……
這就是嘴唇的觸感嗎?
好溫暖。
好柔軟。
還有……為什麼會有點冰雪一般的清新氣味?
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
好好聞。
就像雪地裡的植物園,讓人覺得好安心……
淩鹿不知道這個嘴唇相貼的親親持續了多久。
反正,他慢慢退開的時候,已經在不自覺地大口喘氣了。
耳朵好燙,心跳好快。
可是莫名覺得好開心。
他舔了下嘴唇,手依然捧著厲行洲的臉,抬眼道:
“我,我說的是這個!”
“見麵之後要做的是這個!”
厲行洲:“……”
誒?
為什麼厲行洲的耳朵也在發紅?
還有,為什麼他的眼神,看起來像要做什麼了不得的事?
還有他的呼吸聲,怎麼聽上去如同受了傷一般,仿佛在忍耐著什麼?
淩鹿心虛地問著:“那個,那個,我剛才的親親,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厲行洲的右手扣住了淩鹿的後腦勺。
他身體微微往前一探,灼丨熱的氣息落在淩鹿的耳邊:
“你的親親沒什麼不對。”
“隻是……”
“我想做的……是接吻。”
淩鹿還來不及訝異,便被封住了唇齒。
眼前忽明忽暗。
呼吸時斷時續。
唇被溫柔而有力地覆蓋,齒被堅定而持續地撬開,舌被仔細而耐心地探索。
這、這就是接吻?
自己和先生……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