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以前的小隊裡,雪姐和汪大狗是撒狗糧還不自知,現在的小隊裡他們倆是光明正大地發狗糧——隻有我,見證了一對又一對的情侶,自己還是單身狗。”
“什麼時候才能知道親親是什麼感——”
話未說完,溫暖有柔軟的嘴唇,帶著有熱度的呼吸,落在了他的唇上。
這個親吻轉瞬即逝。
趙瑜驚得像是看到手底下的汙染物又活了過來,整個人當場石化在了原地。
楚硯倒是麵色十分平靜,還取下沾著黑血的手套摸了把趙瑜的腦袋:“你不是想知道一下嗎?現在知道了。”
趙瑜:“……哦……誒?……哦……”
所以硯哥隻是在帶我體驗一把嗎?
他為什麼要帶我體驗?
楚硯:“彆發呆了,還有幾隻沒處理完呢。”
趙瑜:“哦哦,乾活兒乾活兒。”
*
10天過去。
淩鹿做出了數隻又鼓又胖的氣墊。
老譚找到定位點安裝好了結晶柱,新的“隧道”正好橫跨過“蠕蟲沙原”。
當然了,現在的“蠕蟲沙原”已經一隻活著的蠕蟲都沒有了,隻剩下被砍去了口器的屍丨骸,以及深達20米的大片塌陷坑。
這天傍晚,小隊成員們忙活一天後,所有的“巨型氣墊”都被丟進了黑色的塌陷坑裡。
乍一看,這個塌陷坑竟然有點像個泡
() 泡池。
在一堆泡泡之上(),淩鹿飛到空中(),找到兩塊合適的地麵,將小陀螺拋了出去。
看著在空中打轉的小陀螺,淩鹿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千百次地構想過小陀螺要怎樣壓住“大泡泡”,怎樣和兩邊的地麵牢牢聯結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構想得越清楚,小陀螺最後給出的造型也就越細致,越符合自己的要求。
在彆人看來,小陀螺的變形展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但在淩鹿的腦子裡已然跑過了不知道多少的信息與數據。
待他重新睜開眼時,隻見一條4.3米寬、91米長的細長橋麵,漂亮地架在了塌陷坑上方,巧妙地壓住了下麵的大泡泡,足以均勻地將受力傳導開去。
經過之前的反複練習和測算,淩鹿很清楚:這個長度和寬度,就是小陀螺能展開的極限,也恰好是能越過塌陷坑的最短距離。
看著這座獨特的長橋,在下方等候的眾人都對淩鹿比出了大拇指。
但沒有人歡呼。
現在還沒到歡呼的時候。
很快,三葉草小隊的其他隊員都排成一列,從這座黑色長橋上跨過了塌陷坑。
除了司機。
司機得等隊員們都安全通過之後,再將三葉草號開過這座橋。
這才是對這座橋、對機械師、以及對司機的最大考驗。
儘管計算機跑出來的模型已經驗證過此方法可行,可要駕駛著三葉草號這樣的龐然大物,從一座看著如此輕巧脆弱、僅僅隻有氣墊做支撐的長橋上碾壓過去,是誰都會暗自捏一把汗的。
更何況,三葉草號的車身寬度是4.5米,長橋的寬度才剛剛4.3米,是堪堪容納住兩邊輪胎、一點餘裕都沒有的距離。
對司機來說,駕車經過這一段路好比是人扛著個冰箱在走鋼絲。
三葉草號啟動了。
淩鹿默默地飛到了三葉草號的上方。
其實駕駛座是有完整的安全氣囊裝置的。再加上下方的巨型氣墊,即使真的發生最糟糕的情況,司機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但淩鹿還是打算,如果有緊急情況,自己一定先把司機撈出來。
這不就是自己翅膀的最大作用嗎!
三葉草號開得很穩。
透過車窗,淩鹿能看見司機楚硯腦門上一滴一滴的汗。
加油啊,楚硯!
淩鹿在心中如此說著。
在橋的對麵,原本的司機趙瑜站在肉串兒邊上,死死盯著三葉草號,在心裡一遍遍說著:硯哥的技術一定沒問題,硯哥一定能開過來……
在今天下午之前,趙瑜一直以為司機肯定是自己。
沒想到到了最後,副駕駛楚硯告訴他,他請示了厲將軍,結論是他和趙瑜石頭剪子布,誰贏了誰做司機。
趙瑜稀裡糊塗地就輸了,來不及爭執就被楚硯直接丟下車,還被告知:“在對麵好好等著。”
() 所以現在趙瑜隻能和其他人一起,在心裡默默地為楚硯加油。
三葉草號的最後一節車廂也開上了黑色長橋。
現在這架超重型裝甲車的全部重量,都落在了小陀螺拓展出的橋麵上。
橋下方的氣墊在擠壓下一個個都變成了鼓鼓囊囊的半透明狀,就像隨時會爆開。
淩鹿的手已經不由自主攥緊了。
他甚至以為自己聽見了氣墊漏氣的氣流聲,後來才反應過來是背後的翅膀扇動空氣的聲音。
加油啊,三葉草。加油啊,楚硯。
淩鹿在心中默念著。
所有人都在心中默念著。
車穩穩地向前開著,沒有一分一毫的偏離——假如稍有偏差,三葉草號都會脫軌而出直接翻倒。
慢慢的,車頭開上了對岸的沙地。
淩鹿連呼吸都屏住了。
趙瑜的額頭上也一滴滴地滲出汗。
接下來第一節車廂……第三節車廂……
終於,第三節車廂也完全通過了橋麵!
到達!順利到達!
三葉草號,沿著一座“不可能的橋”,越過了塌陷坑!
最先是肉串兒“嗷嗚”一聲,原地蹦躂得老高。
趙瑜大聲叫起來,一邊叫一邊流著淚跑去幫楚硯開門。
渾身都被汗水濕透的楚硯跳下車以後,先擁抱了下趙瑜,再對厲行洲行了個軍禮。
厲行洲道:“乾得漂亮。”
厲行洲又抬起頭,對著激動得飛到空中直打轉的淩鹿比了個手勢:很棒。
楚硯也對著淩鹿行了個禮。趙瑜則是和老譚一邊使勁鼓掌一邊直白地呼喊著:“小鹿!小鹿!你們太讚啦!這座橋真是太棒啦!”
聽到眾人歡呼的聲音,淩鹿在空中又轉了好幾個圈,臉上的笑容比上方的月色還要明亮。
是的,不知何時,月亮已經出來了。
皎潔的一輪圓盤,幽幽地灑落清光。
淩鹿仰起頭,對著月亮慢慢伸出手……
真好啊。
大家都好好的。
能成為一個有用的機械師,真好。
能遇到這麼好的同伴,真好。
能和先生在一起,真好。
真希望可以一直一直,都陪伴在先生身邊……
將來一起坐在湖邊,吃著先生做的布丁,伸出手去摸水裡的月亮……
就在淩鹿閉著眼、仰著頭、微笑著沐浴著月光時,他聽見了一個聲音。
【淩鹿。】
是一個稚嫩的童聲。
這聲音靈動而清晰,絕對不是什麼機器合成而來的偽造品。
淩鹿的眼睛倏然睜大。
【淩鹿,就叫你這個名字吧。】
【比之前那個順口。】
伴隨著這個聲音,刹那之間無數的記憶、影像、聲音,湧入了他的大腦。
很多很多信息。
多得超出淩鹿的想象。
淩鹿連呼吸都忘記了。
月光突然變得很冷。下麵的歡呼驟然變得很遙遠。
淩鹿的翅膀逐漸動彈不得,就這麼僵在了空中。
揮不動翅膀的小惡魔,“咚”的一聲,直直墜在了沙地上。
“淩鹿!”
厲行洲大步跑了過來,心疼地扶起戀人:“摔到哪兒了?”
淩鹿呆呆地看著厲行洲,對上了戀人那雙幽深的黑色眼睛。
“先生……”淩鹿的眼角,一點一點滲出了淚。
【從今天開始,我就稱呼你為‘淩鹿’了。】
【我?】
【我將來是要做指揮官的,你要稱呼我為‘指揮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