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殿的欒夢暖揣著個肚子,既沒有好吃好喝也沒有補過啥好東西,能撐過五個月都是她毅力驚人,一心就想著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個皇子,然後驚豔整個皇宮,奪回皇後之位,咋聽到外麵“皇上駕到”的唱喝聲,她都傻了,起身回過頭就看見宇文瀚站在殿門口看著她。
宇文瀚一聲繡金線長袍,在秋日的陽光下,宛如天神降臨,欒夢暖幾個月的委屈噴湧而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個不停,她三步並著兩步就跑過去,一下子投入宇文瀚的懷裡,帶著哭腔喊道:“皇上,你終於記起妾身了……”
被欒夢暖抱住,宇文瀚感覺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頂著他,有孩子的欣喜還沒升起,杭素的話就出現在耳邊,這個孩子瞬間不像是孩子,仿佛是劊子手拿著的大刀,他好像看見孩子呱呱落地,就是大刀揮下之時。
“你,真的懷孕了!”宇文瀚語氣莫名地道。
欒夢暖這才想起這個,從宇文瀚懷中出來,搽乾眼淚,破涕為笑道:“是啊皇上,妾身都已經五個月了,您怎麼才來,妾還以為您把妾身忘記了呢,皇上,您摸摸,他都會動了……”
宇文瀚一動不動看著她,欒夢暖也感覺到不對勁,小聲道:“皇上,您,怎麼這樣看妾身,您不歡喜嗎……”
在欒夢暖全心全意信賴的眼神下,宇文瀚隻覺得自慚形穢,這可是他第一個孩子啊,他微微垂下眼睛,道:“夢暖,朕當然歡喜,可現在聞家權傾朝野,欒夢曦在後宮一手遮天,你和孩子本應該榮華以及,可朕……什麼都給不了,朕……”
欒夢暖眼中的光芒一暗,隨即安慰道:“沒事的皇上,您已經讓太醫院令來看過了,妾身無事的,等皇兒出生後再說也行,皇上,妾相信,您能登上皇位,也會收攏權勢!”
她目光中的依戀崇拜讓宇文瀚被杭素踩的稀碎的自尊好像又重新粘合起來,他心中感動,一下把欒夢暖攬入懷中,情深意重道:“夢暖,朕發誓,朕絕不負你……”
宇文瀚呆了片刻就離開了,欒夢暖卻感覺他似乎帶走了和煦殿的陽光,整個宮殿,陷入了昏暗寒冷。
小宮女看著欒夢暖,小心翼翼道:“娘娘,皇上既然來看您了,也知道您腹中有小皇子了,您怎麼還不開心呢?”
欒夢暖愣愣出著神,下意識摸了下肚子,腹中孩兒好像感知到她的不安,在裡麵動起來,欒夢曦一下一下的安撫著,喃喃道:“皇上他,連摸一下孩子也不曾……這可是他第一個孩子。”
或許是孕期多思,總之,欒夢暖覺得宇文瀚不對勁,太陌生了,他明明之前說過,她若懷孕生下皇兒,生子之日就是冊封太子之時,怎麼現在真的懷上了,皇上卻毫無表示,連賞賜都沒有!
“皇後娘娘和聞家的權勢太大,皇上這也是為了保護您,不得已才如此的,娘娘,您彆多想了,您這樣對小皇子不好。”小宮女小聲勸道。
欒夢暖根本沒有被寬慰到,可是現在她也沒辦法,孩子又一次恢複平靜,困意湧來,這點不安也被她強行壓下。
知道欒夢暖真的懷有身孕,宇文瀚心裡就像火燒一樣,他想出手弄掉欒夢暖腹中孩子,可又不敢,怕被欒夢曦知道後,他也和這個胎兒一起一命嗚呼。
這種焦灼又憋悶的心情讓他吃不下又睡不好,短短兩天就瘦了一圈。
小朝會向來是三天一開,又一次朝會上,宇文瀚一臉憔悴的上朝,文武百官山呼萬歲過後,靜靜站立,都吃驚於他的精神樣貌,誰都不敢說話。
“朕這兩天思來想去,覺得丞相說的不錯,一心撲在政務上對身體不好,隻是政務堆積也不能不處理,朕到又一個法子,現在說出來與諸位愛卿商量商量吧。”宇文瀚的腹稿早已經打好,說出來時居然沒有想象中困難。
官員們齊聲稱是。
宇文瀚這才道:“皇後與朕近十三年夫妻情分,未嫁之時素有才名,為皇子妃時也無不妥帖,現在朕為帝,她為後,雖然是遵前人之禮,可皇後才乾不輸男子,困於後宮實乃大材小用,朕決定,與皇後共理朝政……”
“皇上萬萬不可!”一聲斷喝響起,打斷了宇文瀚的話,他順著聲音看過去,正是丞相藺博文,這個時候,其他官員也回過神,刷刷刷往地上跪,一瞬間,整個朝堂上就跪下去一大半,隻有少數幾個和鎮國公府交好的武將沒有跪下。
“皇上三思!”
“女子上朝,這是曆來都沒有的事!”
“牝雞司晨,萬萬不可!”
官員們七嘴八舌,整個朝堂嗡嗡作響。甚至還有言官指著鎮國公的鼻子道:“鎮國公,枉你是先皇親封的超一品國公,妄想讓女子上朝,簡直是倒行逆施,竊國謀逆!”
丞相跪下“咚”的磕了個響頭,壓住其他聲音,長篇大論開始勸諫皇上。
宇文瀚看著這麼多官員反對,心裡毫無波動,他身中奇毒,這群人被杭素耍的團團轉,在此之前非要他處罰瑞王,導致現在沒有人帶兵震懾鎮國公,他的性命在杭素手中,鎮國公現在隻手遮天,就會叭叭叭,真是屁用沒有!
此時丞相的話已經到了尾聲:“皇上,女子掌朝鎮,此例不能開,輕則動搖國本,重則顛覆朝綱,皇上,請收回成命!”
“請皇上收回成命!”官員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