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如果蘇晟多看他一眼,便會發現他的孩子,眉目如死灰。
可偏偏他扯去了最後一片遮羞布,將他按趴在地,長腿肌膚如雪,而臀部卻是深紅一片,層次不齊的板痕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夾雜幾道深紅的剛才木棍責打的印子,還有今天考試時坐的壓迫的淤青痕跡。
較之昨天早上懲戒時,程度更甚。
饒是這般,蘇晟依舊提起了那根直徑兩三厘米的黑油發亮的檀木棍,“啪”的一聲,一棍落在臀峰處,皮肉凹陷又彈起,留下一道深刻的深紅印子。
隨著木棍的起落,臀上起了許多深色的檀子,有些腫脹的表麵破了皮,溢出不連貫的幾滴小血珠。
跪著的人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三十下後,忽然道,“我不該晚歸,謝父親的教訓”
蘇晟一怔,他曾經有無意提及過謝罰的規矩,但向來顧著他的麵子,從不刻意強求。
四十記時,一棍覆蓋在檀子上,手掌一鬆,上半身向下傾,隨即聽到他說道,“受罰時晃動,加十下”
臀部顏色轉為紫紅,五十記時,他又道,“受罰時發出聲音,加十下”
六十記時,跌倒在地,掙紮跪起道,“受罰時躲閃,加十下”
再明顯不過的負氣話語,蘇晟臉色一黑,捏棍的手背青筋畢露,“不服打是吧”
“兒子不敢。”
蘇晟提起木棍往他臀腿上招呼,連續七八記打在同一處,強撐的身子弓起了背,伏在地上的手死死攥緊,指甲劃過白瓷地磚,留下長長的白色透明的指痕。
“跪起來”
還未等他穩好,打在重疊傷處,如此反複,倒下起來,蘇皓白不再說話,死死咬緊了唇,嘴角流出幾絲血跡。
如此不怕打的執拗模樣,蘇晟心中怒氣難忍,“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子”
蘇皓白抬了頭,望著他,眸子裡布滿了無儘的哀戚和悲痛,“您打死我吧”
“你!”蘇晟眉宇陰鬱,麵沉似水,對於任何人任何事,他自認他想就能做到鎮定冷靜,情緒收放自如,然而這個孩子,卻是輕易的就被勾起怒火。
生命是最珍貴也最脆弱,輕易言死,每個父親聽到都會生
氣吧。
“說出這種話,蘇皓白,你對得起我,對得起你媽嗎?”
提到母親,蘇皓白的眼睜的通紅,淚在眼眶打轉,直視蘇晟道“她囑咐的話我從來沒忘過,反倒是您,您有多久沒去看她了,您對她還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嗎?”
“蘇皓白!”
若是平常,蘇晟這麼喊他,蘇皓白早不敢多說一句,然而此時他心裡,都是幾年前撞見的情景,以及昨晚冷漠的蘇晟。
他逞著最後一點倔強,他認罰,不過就是想確認蘇晟對他是否有那麼少許父子情誼。然而這場毫不留情的責打,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他的期盼。
“您根本就不愛媽媽,也不愛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頭撕裂般疼,字字戳心,蘇晟閉了眸,手在不可抑製的顫抖。
“難道不是嗎”淚珠從眼眶中滴落,“可笑的是我竟然日日夜夜盼著您的一點施舍,您知道我昨晚怎麼熬過來的嗎,身上沒有哪個地方不痛的,根本不敢伸直腿睡覺,我有多希望您能來看我一眼,可是您沒有!零星半點憐憫都不肯給我,您的心到底有多狠,打我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一點點心疼。”
“對,我不愛你,我從來也沒心疼過你”幾乎要把手中的棍子捏碎,蘇晟氣的麵色發白,胸腔起伏。“我明天就讓你姨媽給你辦出國的手續”
不愛你,從沒心疼過你。
所以,才會罰的一次比一次重。
這十幾年,一直在欺騙自己,一切都是因為愛之深,責之切。
“不用麻煩了,您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說話間穿上褲子,強自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好,好,你好的很”見他竟然敢自己站起,嘴唇氣的在發抖,手指指向他道“你走,走了永遠都彆回來了。”
聽到話語,蘇皓白心中一顫,手握成拳,痛的不能呼吸,轉過臉道,“您放心,我不會回來的,不會打擾您和您的學生的二人世界”
門砰的一聲關了。
垂下手,那發亮的木棍成了無聲的嘲笑,驀地,蘇晟硬生生地將它掰成兩截,丟進垃圾桶中。
他們本就涼薄的父子之情也隨著這根斷裂的家法檀木棍,從此絕裂。
大街上人來人往,咖啡店放著抒情的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