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爵唇角輕挑,卻沒有半分要接過軟糖的意思。
唐小糖將軟糖往外送了送,“主人吃嘛,吃了糖,我就寫五百字,不,一百字的檢查給你!”
糖記得有個電視劇裡有這個情節,女主惹男主生氣,熬夜寫了五千字檢查,才和腹黑又傲嬌的男主重歸於好呢!
“一百字?”司寒爵淺淺一哂,“你說的,明天早上我要看。”
這個想法很妙。
司寒爵接過軟糖,抿在嘴裡,化成心裡濃鬱的甜。
——一顆討乖賣萌,想儘辦法哄他開心的小糖果。
他有點好奇,這樣子的小糖果,到底是唐糖的哪一部分。
唐小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隻知道自己一醒來,就知道名字叫唐小糖,本能地和他親近,保護他,照顧他,為他撫慰每一個噩夢,守護每一個妖魔橫行的夜晚。
本能麼。
司寒爵心臟微微抽緊,在唐糖清醒著的時候,那個笑容甜美的小孩,潛意識裡也期待著這樣保護他麼。
他和唐糖接觸的機會不多,從那次一起吃飯之後,幾乎再也沒見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唐糖主動寫信發消息告訴他學校發生了什麼,自己又拿了獎,認識了新的朋友等等。
隱秘的,璀璨的,期待分享給司先生的喜悅,落在司寒爵眼裡,也不過一句淡淡的,不錯。
唐糖很優秀,他一直都知道。
隻是那個時候,他沒有看見那些努力之下藏著多少岩漿般灼熱的思念和喜歡。
直到唐糖變成小熊軟糖。
他的小糖果純粹而率真,他會將藏起來的小糖果分享給喜歡的人,大膽而直白地表達善意,明目張膽的撒嬌討饒,連成年人羞於表達的喜歡和愛都那樣無憂無慮,肆意張揚。
如果不是小熊軟糖,他大概永遠也不會說出,我們一起,不負上天恩賜這種話。
司寒爵自嘲地笑了笑。
……
一天的工作結束,一人一糖開著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車廂裡甜香襲人,唐小糖
坐在自己的小墊子上,晃著小腿,陪司寒爵聽今天的晚間新聞。
司氏發布會圓滿成功,媒體熱炒了幾張模特圖出圈,股票一路紅燈,漲勢喜人,而另一邊,司城公司爆出抄襲和設計師內鬥的醜聞,搶在司寒爵之前發布的那一批新品因為質量問題,陷入網暴,監管局涉入調查……
司寒爵抬手關掉電台,冷笑。
周身氣場一沉,冷的攝人。
他凝視著前方流火般的車道,目睫交錯,瞼下投出蝶翼般薄而輕的陰影,眸底漆黑,安靜地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
少年時所有驚心動魄的陷害和絕望都變成沉在心底的一塊寒冰,永遠沒有融化的可能。
司寒爵聽著那些消息,心裡詭異升起濃烈的滿足感。
還不夠。
對方要付出的,還有更多。
司寒爵沉了口氣,目光垂下,看到唐小糖小心注視他的眼神。
“看什麼呢。”司寒爵聲音淡淡,卻伸出一隻手,輕輕揉了揉小熊軟糖的腦袋。
唐小糖眯著眼睛,像一隻被擼毛的貓咪,舒服得再主人手指下蹭了蹭。
司寒爵想起什麼,不屑地笑了起來,“怎麼,想勸我和他們和好?”
這樣勸過他的人太多了。
那些人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勸他和自己的父親兄長和好,勸他將流落國外的母親接回來贍養儘孝……
可他心裡對那一家人僅存的善意,也在唯一疼愛他的奶奶去世之後消磨儘了。
病床前,老人留下最後的遺願,就是能進祖墳,和自己英年早逝的丈夫同穴而眠。
他們少年時相愛,一個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一個是留洋歸來的千金小姐,第一次見,便怦然心動,傾心相許。
可惜,那個任性跋扈的司家小少爺婚後不久,便懷著一腔熱血上了戰場,馬革裹屍,再未歸來。
在生命裡最後彌留的時光,奶奶總是笑著說,她留洋時,總聽人家講什麼科學民主,說這世上是沒有鬼魂的。
從前她不信有鬼,後來,惟願世間有鬼。
司寒爵從小孤僻疏離,心狠手辣,但他最初對於世間感情的最初認知,是這樣美好。
生同裘,死同穴,不該嗎。
可是,那一家人卻說奶奶包庇過他,是司家的叛徒,沒有資格
入祖墳。
那時候的司寒爵沒有足夠的能力和百年沉澱的司家抗爭,隻能給奶奶買了最好的墓地,讓老人先擇地安息。
他骨子裡睚眥必報,陰狠偏執,任何膽敢勸他原諒,勸他善良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司寒爵目色沉下,餘光看向唐小糖,等著他的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更不動了,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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