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調戲的小軟糖全身泛著誘人的粉,麵頰紅透,眉眼像掃了一層淡淡的桃花胭脂,聽到那一句“一直以來都隻有你一個”,唐小糖鼓著粉白的腮幫子傲嬌道,“哼。”
司寒爵揉了揉唐小糖牛奶布丁一樣軟彈的小臉,重新坐好。
“我讓小宇定了餐廳,”司寒爵頓了頓,“江浙菜。”
唐糖是江蘇人,最喜歡清淡鮮甜的口味。
他有私心——他比唐小糖更希望他能早點想起來,更希望這段酸甜的戀情能圓滿收場。
他在苦難和不幸裡成長,注定性格裡有種極端的黑暗,他能麵無表情地折磨對手,將他厭惡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也曾用儘手段毀掉彆人來成就自己。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但?是有一天,在黑暗沼澤裡行走的人,猝然看見了光。
他用力擦乾淨雙手,卻還是畏懼稍一碰觸,那一線光芒就會像易碎的水中倒影一樣,砰然消失。
他將畢生的溫柔和小心都給了唐糖。
因此,他無法向唐小糖開口,無法坦然地刺破遺忘一切的唐小糖,你記不記得自己應該在醫院裡。
他隻能迂回的,想儘辦法讓他感受熟悉的一切。
果然,唐小糖聞言雙眼一亮,“江浙菜?好吃嗎?”
司寒爵挑了挑眉,淡淡道,“挺好吃的。”
要麼味道太淡,要麼甜到齁嗓子,而且那甜和北方的甜還?不太一樣,總有股淡淡的腥味。
——對於一個京城出生的北方人來說,實在算不上好吃。
司寒爵不喜歡吃,但?還?是很樂意陪著唐小糖回憶一下熟悉的味道。
唐小糖被哄地像枚充滿了氣的粉紅氣球,美滋滋地飄了起來,輕輕一戳就淌出一地蜜糖。
畢竟,主人說隻喜歡糖啊!
唐小糖雙眼湛亮得像兩枚飽滿的圓月,看著主人開車時專心認真的麵容,心尖上蜻蜓點水地泛起層層漣漪。
車子緩緩開啟,在車燈彙聚出的流光裡,唐小糖前所未有地沉靜下來。
因為司寒爵給的安全感,唐小糖酸溜溜的小心臟重新起航,認真地回憶著那個讓他大吃飛醋的“司先生的糖”——一個隻敢把喜歡藏在心底,膽小又卑微,卻用最大
的善意和溫柔悄然愛著對方的男孩子。
他將自己幻想中的溫柔世界付諸筆觸,清醒而自知,不曾打擾到任何一個人的生活,他自覺地拉開讓所愛之人最舒服的距離,遠遠觀望,淺淺深情。
唐小糖有點內疚的想,其實是個很可愛,很善良的人啊。
而且,他和自己一樣,名字裡含著甜美的糖。
唐小糖心臟驟然一縮,像被一隻手溫柔的拿捏住,迫使他產生一種微妙的,醍醐灌頂的心態。
他為什麼要討厭“司先生的糖”。
充滿尊重,緊守底線地去愛一個人,這種方式,誰都沒有資格去厭棄半分。
唐小糖揪著手指,倏然有點內疚起來。
司寒爵見他很久不出聲,以為唐小糖還?在想剛剛的事,便伸手握住少年一隻手,強迫他從深陷的思?緒裡脫離出來。
“想什麼呢,”司寒爵道,“彆想太多。”
唐小糖粉嫩的嘴唇動了動,“隻是在想,能和主人在一起,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少年微側了側臉,看向車窗外,溢彩流光的燈光在臉上投下五彩斑斕的光影,將清澈的眉眼暈染地格外豔麗多情,含笑的眼睛水色迷蒙,他執著司寒爵的手掌,放在唇邊,虔誠地印下一枚香甜的吻。
唇瓣在掌背稍顯粗糙的皮膚上滑過,溫柔地像春暖花開時節,一滴從嬌嫩花瓣上墜落的小小露水,軟嫩地令人心悸。
絲絲縷縷的甜纏纏綿綿地勾纏著司寒爵的心,男人笑了笑,無聲地攥著少年的手指,十指相扣。
一直到他們抵達餐廳,司寒爵才戀戀不舍地鬆開。
那是一家江南水鄉風格的餐廳,白牆黑瓦,碧水蕩漾,身材苗條的服務員穿著素淨的旗袍,嫋嫋娜娜地走出萬種風情,笑容滿麵地將他們迎進去。
司寒爵要了包廂,讓唐小糖點菜。
那份菜單彆出心裁地設計成立體紙雕的樣式,每翻動一頁,精巧的菜品模型便從平麵上立起,盤碟與食物層次分明,逼真又?好玩,色澤誘人的菜品搭配姿態各異的山水與美人,點菜時仿佛在觀摩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唐小糖玩得興起,一時忘了點菜,直到司寒爵輕聲催了一句,“小糖,想吃什麼?”
“羊方藏魚!”唐
小糖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
司寒爵挑了挑眉,“什麼?”
服務員笑道,“羊方藏魚是將魚放在羊肉內,加以佐料蒸燉酥爛,羊與魚同享,正是鮮字由來,相傳是彭祖所創,稱為古典第一菜。”
“有趣,”司寒爵看向唐小糖,“你吃過?”
“沒有啊。”唐小糖抬頭,慕地愣住。
手裡的菜單正翻到一道金黃誘人的酒糟蟹上,再往前的七八道菜裡,也並沒有這道名字就很拗口的“羊刀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