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鵬抓了抓頭發,總算從這略顯曖昧的稱呼裡回過一點味來,他?仔細回憶了一遍那天小糖說起那個“哥哥”時的神情?,筆直的一根筋總算扭了過來。
“這樣?嗎?”顧鵬困惑地說,“那倒是可以告訴你。”
顧鵬想了想,將那天的事事無巨細地回憶了一遍,隱去自己乘出?租車要去做什麼那段,一直到晚上和唐小糖一起回家。
隻是見過那一次而已,但是和唐小糖相處的每個細節,仍然清晰的纖毫畢現。
那是他?的救贖。
顧鵬抓著丁傅盛的手,說著少年在陽光下甜甜一笑時露出?盛滿陽光的梨渦,他?們陪孩子?們一起玩老鷹抓小雞,說著唐小糖望向已經重建成操場的地方,難過地流眼淚。
顧鵬不太會講故事,長篇大論的時候就容易帶出?點當遊戲主播時的“關注主播不迷路,主播帶你上高?速!”的奇怪押韻,猶如按著一頭撒野的很有節奏感的孤狼朗誦參差不齊的抒情?詩,連乖巧甜美的少年在這個故事裡也染了一點不著調的痞,效果十分喜人。
丁傅盛兩手食指壓著鼻翼兩側,手掌合著捂在嘴邊,憋笑憋的格外辛苦,抬眼一望,卻驚訝於?司寒爵竟然十分嚴肅的在聽。
司寒爵聽得認真?,他?從顧鵬前言不搭後語的故事裡過濾出?唐小糖鬼靈精怪的模樣?,少年沒有那裡的記憶,不知道過去的唐糖在那裡過著怎樣?的生活,去了之後,乍然發現所有人都認識他?,隻能一本正經地假裝自己就是“小糖哥哥”,像個要打入敵人內部的小間諜一樣?努力?不露馬腳。
陽光下,操場裡,少年笑容燦爛地和孩子?們做遊戲,那顆老柳樹立在角落,萬千垂枝灑下一片綠色的影,不悲不喜地看著熟悉的陌生的過客。
司寒爵修長的手指捏著眉心的皮肉,用力?揉了揉。
他?不太確定,到底是唐小糖恢複了一部分記憶,還是他?有什麼方法知道這些過去的故事。
顧鵬總算吭吭哧哧地說完了,又想起唐小糖讓他?把孤兒院的監控視頻刪掉的事,忙說自己可以儘快恢複。
司寒爵聽得頭疼。
這顆小軟糖,聰明
的有點狡猾。
“那就儘快吧,”司寒爵道,“把視頻恢複,咱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顧鵬愣愣地,“啊?什麼恩怨?”
丁傅盛胳膊橫在顧鵬胸前,示意他?不要說話,對?司寒爵笑道,“司總不想要點彆?的?”
“彆?的?”司寒爵挑眉。
丁傅盛了然一笑,“最近司家出?事了,你應該知道吧,想不想聯手?”
司寒爵道,“不必。”
他?側了側頭,目光深幽,眼底含著一絲冰冷的笑意,“司城,隻能由我?親手毀掉。”
……
唐小糖打車到公司樓下,先去糖果屋裡暖和了一會。
新裝修的糖果屋是密碼鎖,上次他?看司寒爵輸入過,特意記了下來。
他?蹲在窗邊,門神似的,一邊觀察外麵走?來走?去的人,直到感覺主人完全沒有抓住他?的計劃,才故作掩飾地將羽絨服帽子?上的鬆緊繩拉緊,絨帽驟然收成一個小小的口,露出?一張圓滾滾的,隻有眼睛和鼻子?的小臉盤來,他?從水晶櫃裡抓了一把彩虹軟糖,一邊往外走?,一邊嗑瓜子?似的往嘴巴裡扔糖果。
主人瞞著糖來公司,一定是要見什麼人,否則沒必要非得換個地方。
他?在大廈外麵轉了兩圈,直到門外的保安開始注意這個行蹤詭秘的“蒙臉少年”,然而就在這時,大廈的旋轉玻璃門轉動?起來,從裡麵走?出?一個人。
一個唐小糖再熟悉不過的人。
從司氏出?來之後,丁傅盛本來要直接帶顧鵬去地下車庫上車,顧鵬卻很煩躁,他?嘚吧嘚吧地說了半天,司寒爵竟然還是拒絕了和他?丁哥的合作,他?知道合作才是丁傅盛的終極目的,於?是替丁傅盛煩躁,也替自己煩躁,說自己先去外麵站一會,等他?開車出?來再上車。
顧鵬站在大門外點了根煙,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什麼都說了,為什麼合作還能談崩。
唐小糖圓圓的眼睛滴溜溜一轉,揪著絨帽上垂下來的兩根帶子?,噠噠噠跑了過去。
顧鵬一口氣?吸了半根煙,煙味繚繞,驟然一陣清新的小冷風吹了過來,他?警覺地回頭,就看見一個移動?的,眉眼都擠得肉乎乎的小臉盤子?向自己“飄
”了過來。
“小糖!”顧鵬眼睛一亮,急忙轉身掐了煙,在空氣?裡扇了幾?下,生怕他?的小朋友聞到罪惡的煙味。
唐小糖一頭撞過去,討好地讓他?隔著帽子?摸了摸圓滾滾的腦袋,“好久不見鴨!大朋友!”
顧鵬嘴巴微張,盯著他?看了半天,“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