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玉插了嘴,她態度更加強硬:“我們不是跟你商量,阿英,我們已經決定,就按我們說的辦!你看你自己,這幾年乾出什麼像樣的事嗎?一件都沒有!還跟自己爸媽賭氣跑去國外,最後還惹了這一場要命的災難。還我們差點跟你一起進醫院!”
斐玉很清楚,兒子是跟她賭氣才跑去國外。她的方法確實錯了,必須改。但是,如果蘇斐英能接受安排早一點成家立業,家裡老婆孩子和和美美,不去外麵招惹鶯鶯燕燕,又怎麼會惹來白燕玲?又怎麼會遭遇這一場災難?
這場禍事終究是他自己惹出來的。
這一年多來放他在外麵混都沒有混出個模樣,他們還要等多久?。
說句不好聽的,她跟老頭子這個年紀,隨時都又可能離開。到時候留下一個沒事業沒家庭,空有財產卻守不住的蘇斐英,他該怎麼辦?!身為董事,卻沒有實際管理過集團,他根本就說不上話!
斐玉跟蘇福生商量,為了杜絕日後再度發生同樣的災難,蘇斐英必須老老實實地上班,按部就班像個正常人一樣成家、立業。
身為斐玉與蘇福生的兒子,他生下來就是兩大集團的董事,有權利也有義務管理集團。他不需要創榮這個公司為他鍍金,也不需要搞什麼影視投資這些小打小鬨的玩意兒。
“你以後收收心,老老實實上班,自己找個漂亮賢惠的女孩子,認認真真談個戀愛,結婚生子。媽現在不逼你,也不瞎介紹,你自己要上心!”斐玉自覺已經放寬條件,這都同意“自由戀愛”了。
素飛音不斷搖頭反對。
原本他想用更文雅一點的方法解決問題。他不要過多與父母爭吵,不跟他們撕破臉,他不喜歡吵架。
可哪想到在他經曆生死難關後,會刺激到兩人來這一出?
控製、逼迫竟然比以往更嚴重、強硬。
“爸媽,你們給我找心理醫生不就是想知道事發到現在我怎麼想,怕我走極端,心理出問題對吧?我很多話沒告訴醫生,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蘇斐英道。
他雲淡風輕地描述道:“□□在我耳邊砸響時,我腦子都是懵的。我以為我死定了。當時唯一的想法呀,就是我這輩子可真冤枉,我活得也太窩囊。從小到大,我沒有成功地做過一件我喜歡的事,也沒有哪怕一次親自為自己人生作出過選擇,全是父母一手掌控。我就是個傀儡,所有的行動都是你們牽著去做,我的喜歡,我的感情你們全都不在意。瀕臨死亡的瞬間,我在想,如果我僥幸活下來,一定堅持愛乾什麼乾什麼,絕對不會委屈自己去當個乖小孩!不再任由你們指揮。我今年26歲,快滿27了,眨眼就30歲。而立之年,也是時候按照自己的想法任性的活一次,也該活出個名堂。否則,我這輩子可就白活了,還不如死在那次襲擊中痛快!”
*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斐玉哭得聲嘶力竭。
蘇斐英情願死也不接受父母善意地安排,這徹底傷了她的心。眼淚刷刷地流。
她心口悶悶地痛,呼吸也急促,好難受,兒子的話傷到他了。
他們一直為了兒子好,可兒子怎麼這麼想?!
蘇福生又是搖頭,又是歎息。
傀儡?
他跟斐玉這一生都在保護他,最後卻得到如此評價。
被他們安排還生不如死了?
他一張臉黑漆漆的,嘴唇抿成一道線,這是他暴怒的前兆。
他的手顫抖著,攥成了拳頭,很有將兒子揍一頓的衝動。
反正在他們這一輩人,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但蘇福生還記得兒子遭逢大難,本就受傷,他下不去手。
沉默許久,蘇福生終於說道:
“行,行吧!既然你翅膀硬了,想飛了。那就飛!你經曆生死,想開了,想去闖,那就去試試!”
“爸媽確實有錯,我們將你保護得太好,才讓你如此天真,如此地不識好歹!你希望我們放手讓你去闖,我們也沒必要死死地扒拉你不放。去闖吧,你自己去闖個模樣出來!”
“我跟你媽,不會攔著你,我們不是蠻不講理的父母。不會撤股,不會中斷資金,不會刻意施壓阻撓你工作,給你的優惠也不會撤回一切遵照合同。但我話放在這兒,以後,沒有再多的幫助,不能走我跟你媽的人脈。你放心大膽的去闖,自己去創業。”
“等你撞破了頭,撞得頭破血流,你給我回來老老實實上班。你要知道,爸媽永遠給你留著一個位置,這裡是你的家,永遠有你一份。到那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們的好!”
說著說著,蘇福生也老淚縱橫,他很傷心。
他的算盤打得很好,以為兒子懂事了聽話按著計劃行走,哪知一場意外就變成這樣。
但他也能理解,人遭逢大亂性格是會改變。他懷疑兒子此刻的叛逆就是那場生死危機的後遺症,是病,需要家長包容一點。
不能氣。
話是這麼說了,以後讓心理醫生看看能不能把他給掰回來。
“老頭子?!”斐玉不敢相信,蘇福生就這麼答應了,連一點掙紮都沒有。
“就讓他去闖!”蘇福生無奈。
他兒子雖然能乾,但不可能一帆風順。他自然會回來。
但如果兒子成功,不回來……
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嘛。他怎麼都不虧。
蘇福生已經同意,斐玉也隻有放棄計劃。
“好,我也答應,不乾擾你的工作。”
她其實已經打算日後如何給創榮收拾爛攤子了。
她並不認為兒子會成功。這段時間他兒子已經認真在努力,但她並沒有在兒子身上看到成功資本家應有的奸猾、狡詐,他少了一份為了利益去拚去搶的狼性,他反倒像個慈善家,專挑著一些明顯的坑在投資。很多項目根本就是白給。
這樣如何能成功?
不管兩位心裡是如何想的,三人總算達成了一致。
事情以父母的妥協告終。
素飛音的內心也糾結,甚至不需要偽裝,眼淚從心底湧出,緩緩落下。
三人之間存在這親情,這才情劫難以化解的問題所在。
說出這些話,他很自然地感到難過。
親人與親人之間的博弈,往往都是看誰更心狠,誰更舍得。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又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又不想傷害父母,怎麼可能?
蘇斐英很清楚,如果這次不是他剛遭遇生死危機,兩位頑固的家長絕對狠得下心收拾他,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手讓他去闖,去活出自我。
失去兒子的風險讓他們抓狂,跟讓他們控製欲發作,但同時,兩人也因此更加心軟。
這次是他贏了,他贏得了自己人生的主動權。
兩位,不會阻攔他,但以後所有的便利都消失。他的事業,重新起步。
但這是一個很好地開始,比他預計的好上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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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斐英自由地發展經營公司,需要他忙的事情就特彆多。
一邊是創榮,一邊是他的求精娛樂投資公司,兩邊都忙,忙到他忘了打開微博。
網絡輿論這種東西會給人帶來很大的困擾,但其實,隻要斷網,世界就變得安靜了。
所以,蘇斐英並不知道,網絡上他依舊很火熱,都不要如流量明星那樣操控粉絲做數據,人們對他的喜愛,讓他長期保持在熱搜前排。
按理說,在熱鬨的新聞網民的關注度也就三天的時間,長一點的能維持一周,時機一過,沒有勁爆的發展,網民就會被更新鮮更刺激的消息吸引關注,關注其他的熱點,徹底遺忘他們曾經義憤填膺的時間。
襲擊時間事件發生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素飛音本人除了報平安的一句話,沒有多說,後來又刻意保持低調。就連他的證據視頻都在他的要求下一一刪除。作為證據可以,但作為視頻傳播,就過於暴力。
但大家就是忘不掉,反而他成了一個梗。
視頻刪了,但好多人都做了截圖。
娛樂至死的年代,他死裡逃生的圖片,被做成了各種gif,成了表情包,成了搞笑的東西被病毒一般傳播。
許多人在反對這些表情包。
正常一點的人說:
【拿彆人生死危機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也不尊重人!】
不正常的言論有:
【一人屠殺十幾個人的血腥場麵,居然還有人在狂歡。】
本該漸漸淡去的流量話題,因為這些表情包,因為廣為流傳的圖片,又因為粉絲跟黑子永不停歇的罵戰而長期保持高人氣。
【不是我說,蘇公子你乾脆出道當偶像吧!長得好看,還是貨真價實的動作明星。你搞什麼投資呀,一直沒投資個名堂出來。】
【咱們蘇公子不適合當資本家,他是慈善家。】
最近關於蘇斐英的小道消息滿天飛,據說投了一家研究光刻機的小實驗室,還給堅持投資一家研發數控機床的大企業。這消息傳到網絡上,所有人都說他上當受騙,這實驗室跟企業都因為各自的研究賠的血本無歸快破產了,這在業內都是出了名。
雖然大家都希望國內能自主生產光刻機,能有國產的高精數控機床,但這事兒哪兒那麼容易?
國家投入也不少多,各大企業也有投資,但一直沒聽到響動,想法雖然好,但肯定賠錢。
果然是個散財童子。
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錢這麼散。
【不當偶像去當警察吧,專門複雜詐騙案,蘇公子這是你的專業。】
【不如自編自導自演,蘇公子把自己的故事寫出來,就是一部賣座電影。】
【反正就不是個合格的資本家。】
紮心了。
光花錢,沒看見錢回來。
蘇斐英怒關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