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忙問:“世子在哪兒?”
鳴鶴便道:“將軍在醉月樓的。”
沈微慈就叫鳴鶴先去宋璋身邊,又回頭叫月燈去準備準備出門。
月燈在旁邊也聽了,連忙點頭。
叫丫頭去準備琉璃燈和去前頭吩咐馬車,這才去拿鬥篷和惟帽來給沈微慈穿戴。
她又有些但心的道:“夫人這麼夜裡去,萬一路上遇見什麼事了怎麼辦?”
沈微慈低聲道:“國公府護衛多,多是行武出身,再國公府馬車上的牌子彆人見了也不會敢來鬨事。”
月燈這才微微鬆下心。
坐上馬車時,即便已經是深夜,京城街道依舊燈火通明,路邊有醉客攙扶,商販依舊在吆喝。
隻是人流少了許多。
馬車停下,一名侍衛過來恭敬的給沈微慈掀開馬車簾子,低聲道:“世子夫人,醉月樓到了。”
沈微慈戴著惟帽從馬車上下來,抬頭看向醉月樓招牌,再看五六層入雲高台,裡頭傳來歌舞調笑聲,門前馬車不絕。
她寂了神情,心裡忽生出寂寞來,又往裡麵走去。
沈微慈身後跟著國公府侍衛,鳴鶴在門口等著,見著沈微慈來了就忙去帶路。
上了四五層階梯,鳴鶴將沈微慈引到一處推門前,低聲道:“將軍就在裡麵。”
沈微慈站在門前,聽著裡頭的奏樂歌舞聲,手指一顫。
她問旁邊的鳴鶴:“裡頭還有誰?”
鳴鶴低聲道:“隻有將軍一人。”
沈微慈這才將麵前的推門推開。
推開推門,穿過幾道屏風,她一眼就看見坐在最上頭的宋璋。
他似已醉眼惺忪,歪歪撐頭在靠椅上,身邊還跪著女子軟語噥聲的說話,兩邊的琵琶女和中間跳舞的女子,無一不暴露出屋內的香豔曖昧。
沈微慈控製著心緒,叫鳴鶴讓其他人都出去,這才走到宋璋麵前彎腰低聲道:“夫君,我們回去吧。”
宋璋眯著鳳眼看向過來的沈微慈,閉上眼睛不理她。
沈微慈目色微微難受,伸手撫過宋璋淩亂垂下的發絲,聲音很輕:“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問題,我們回去慢慢說。”
宋璋這才又微微眯開眼睛靜靜看著麵前的人。
麵前的人其實是模糊的,帶著蓮花和蘭花的香氣,淡藍色身形晃動,柔軟的發絲就落在他手指間。
他手指動了動,將那一縷發絲握在了手中,飄忽不定的心好似找到了靠岸,他歎息出聲。
濃烈的酒氣傳來,沈微慈看宋璋應是醉的不輕,那雙醉眼雖看著她,但晦暗的眼裡又像是不認識她,從她進來,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又或許是他不想與自己說話。
沈微慈看著宋璋這樣的模樣是難受的,他寧願獨自在這裡一夜,都不願回去看見她麼。
她伸手為宋璋將淩亂的衣裳整理好,又拉著宋璋的手想扶他起來。
隻是她到底力氣太小,宋璋沒動半分,反被宋璋攬在了懷裡。
她趴在宋璋的懷裡,麵上撲來他含著酒氣的熱氣,他的聲音沙啞,落在她耳邊的聲音很輕:“你又管我什麼,我不在,你不是更清淨麼。”
沈微慈黛眉一垂,輕輕看著宋璋:“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她眼裡有淡淡傷心:“你再多給我一些時間,或是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換來的卻是他的嗤笑。
冷冷清清,兩人心裡都不好過。
沈微慈靜靜看著宋璋的醉眼,忽想起她第一眼見他倨傲的神情。
恍如隔世一般。
她從宋璋懷裡起來,轉頭叫鳴鶴來將人扶起來去馬車上。
鳴鶴連忙過去要扶宋璋起來,還沒走過去,卻見宋璋已搖搖晃晃的坐了起來。
他模樣冷清,似醉非醉,一身玄衣如夜色裡潛伏的黑豹,有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寂。
又見宋璋撐著扶手站起來,身形微晃卻步履沉穩,與剛才認不得眼前人的的模樣恍如是兩個人。
鳴鶴看著宋璋的臉色,知道將軍明日該是要怪自己多管閒事了,隻是他卻沒法子看著將軍日日這麼不快下去。
宋璋從沈微慈麵前走過時也沒有停頓一步,帶著一身酒氣的走遠。
馬車內,頂上掛著一盞琉璃燈,昏暗的光線下,宋璋的臉若隱若現,大半都隱藏在暗色中。
沈微慈看不清宋璋的表情,隻看得見他唇畔緊緊抿著,她要開口的話又忍住。
到了宋國公府前門,馬車停下,宋璋也依舊沒讓人扶,獨身一人走在前麵,寂寂寥寥。
沈微慈走在宋璋的身後,看著他幾乎快於夜色融在一起的背影,又看向月色灑下來的青石路,頓在原地。
月燈站在沈微慈的身邊小聲問:“夫人怎麼不走了?”
沈微慈側身看向旁邊的湖水,夜風吹拂到臉上,她頓了下又低聲道:“就隻是想站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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