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嬤嬤的話說完,沈微慈的神色不動,倒是身邊的月燈朝著譚嬤嬤開口:“該不是又一個王嬤嬤吧。”
譚嬤嬤看了眼月燈,又看向沈微慈低聲道:“我和孟嬤嬤有些交情,她這人不是會胡說八道的人,說是來為夫人調養身子,應該就真隻管夫人身子的事了。”
老太太為著她特意送來身邊貼身的大婆子,沈微慈知道自己不能不領這個情。
剛出了鄭容錦的事,又將孟嬤嬤退了回去,她與宋老太太的關係隻會越來越僵。
況且她現在還不去宋老太太那兒問安,留下孟嬤嬤也沒什麼。
她看向譚嬤嬤:“你先去出去叫她先等等,等月燈出來叫了,你再領著她來內廳就是。”
譚嬤嬤點點頭,這才出去了。
月燈忍不住問:“夫人真不擔心?”
沈微慈看向月燈:“擔心是有的,先讓她呆兩天我看看。”
“不生事就好。”
月燈這才點頭,又跟著沈微慈去梳頭。
孟嬤嬤進內廳的時候,沈微慈正坐在羅漢塌上等著她。
孟嬤嬤隻瞧了一眼沈微慈身上寶藍色十樣錦銀絲衫,就恭恭敬敬的給沈微慈躬身:“老奴受老太太之命,過來給世子夫人調養身子來的。”
沈微慈對這位宋老太太身邊的老人也十分客氣,虛虛一抬手就道:“還是老太太想的周到,我剛懷身孕,還有許多不懂的,嬤嬤過來的也正好。”
孟嬤嬤從前雖覺得沈微慈性情溫和,但與宋老太太之間也有過許多場的不愉快,她來該是不受待見才是,如今看沈微慈聲音,心裡已鬆了幾分。
又聽頭頂溫和聲音響起:“嬤嬤既來了,我便叫人在後院給嬤嬤收拾間臨時的屋子方便嬤嬤休息吧。”
孟嬤嬤聽見沈微慈已在對譚嬤嬤安排了,連忙抬頭對沈微慈道:“世子夫人不必這般照顧老奴,老奴不過多跑兩趟,也不打緊的。”
沈微慈笑了笑:“孟嬤嬤年紀畢竟大了,又是為著我來的,收拾間屋子算不得什麼,兩頭跑總累不是?”
“再說我中午習慣小睡,嬤嬤總不能一直站在我跟前,有間屋子總要好些,總之是我一番心意,也有空缺的屋子,嬤嬤也彆推辭了。”
孟嬤嬤聽了這番話,便又彎腰:“那老奴感激世子夫人關照。”
說著她又道:“往後夫人的膳食老奴也要去看著些,怕夫人誤食了什麼。”
沈微慈含笑:“讓嬤嬤操心了。”
孟嬤嬤就連忙道:“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譚嬤嬤帶著孟嬤嬤出去時,沈微慈看著孟嬤嬤的背影,對這婆子倒是有幾分好印象的。
從前在宋老太太跟前時,這婆子也從來不煽風點火,反倒是時不時勸宋老太太兩句。
月燈看向沈微慈:“夫人真放心她去廚房?”
沈微慈垂眸淡淡道:“老太太再怎麼糊塗,也不至於糊塗到害她的曾孫。”
“這位孟嬤嬤是老太太從娘家帶來的,與侯府二房三房的也沒什麼瓜葛,倒是能信信。”
“再說她去廚房看管,出了事她第一個遭殃,她這麼蠢還能在老太太身邊這麼多年?”
“況且還有燕兒在廚房,先瞧幾天吧。”
月燈低頭看向沈微慈:“現在夫人懷身孕的事估計二房三房都知道了,她們可不一定希望夫人能順利生下孩子,萬一收買了她暗地裡使壞呢。”
沈微慈看向月燈禁不住笑了笑:“你倒是越來越小心警惕了。”
月燈撇嘴:“您懷了小世子,山水居的都提著心呢,我昨晚給淩霄好好吩咐了,叫他務必將院子守好,彆叫鬼鬼祟祟的人摸了空進來害人。”
沈微慈低笑:“你倒是總欺負他。”
“他可比你牢靠多了,你倒吩咐起他來了。”
“他處處讓著你,慣著你,你可得對人好些,天冷了也給他做身衣裳,總要暖暖人心。”
月燈的臉一紅,哼了一聲道:“我都還沒給小世子做好衣裳呢,哪輪得到他。”
沈微慈笑:“小世子的衣裳又非得你做了,眼前的事得上心好。”
說著沈微慈叫來禾夏,去取了庫房鑰匙,叫禾夏帶著月燈去選匹料子,又對月燈道:“好好選選,淩霄是個過日子的,身上的衣裳就那兩身,你多體貼他,他也記得你的好。”
月燈期期艾艾半晌,也跟著去了。
月燈和禾夏出去,內小廳裡空蕩下來,她側頭看向窗外湖水,熱茶繚繚,她低頭飲了一口,渾身暖了下來。
早上用過膳,又給管家安排好置辦冬衣的事,還有最近人情禮往的回禮,又去了藏春閣去。
她最近怕是不能再做香了,許多香方裡都離不開麝香,她隻將寫下的方子拿起來,又叫人去將萬春堂的譚掌櫃叫來。
臨著中午的時候譚掌櫃才來。
中間依舊隔著屏風,譚掌櫃的剛接過月燈帶過來的方子,又聽屏風內的聲音:“這些香方研製出來了,每兩月推出一種就是了。”
“冬日宜用暖香,那木樨香,五方真氣香,還有名芳香也調一些。”
“務必得用最好的香料。
”
“再有做些焚香炭,將香碾碎,用煉蜜調劑,再加柳炭末,調了加進炭裡,煮茶自然就香了。”
“門口邊立著牌子,叫彆人知道。”
譚掌櫃的聽著這些,想著這些貴人真真是雅,連炭都要染香,那炭得貴到哪兒去?”
他脫口問:“那怎麼定價?”
沈微慈便道:“核桃炭,橄欖炭的定價不同,不同香的定價又不同,我大致寫了個價目,你配著不同的香來。”
“也能選香,你且看著來。”
譚掌櫃的心裡有了底,連連點頭。
屏風那頭沈微慈又問:“新鋪子可在置辦了?”
譚掌櫃便道:“夫人放心,鋪子我看著的,估摸著年後就能開業了。”
沈微慈點頭,又問了幾句鋪子和新鋪的事,這才讓譚嬤嬤退下。
月燈看沈微慈坐在羅漢塌上翻看譚掌櫃送來的賬目,忍不住問:“夫人,又有多少進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