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燈又低聲對沈微慈道:“聽說今日世子將四姑娘放了回去,侯府的今日來信謝了夫人。”
“還說四姑娘的婚事就在後日的,說正好給夫人衝喜,讓夫人的病好起來。”
沈微慈淡淡笑了下,熱茶將她蒼白的臉色染上一絲紅,領口的血跡讓白淨的人身上竟透出一股濃豔,映著那眼角眉梢如畫卷,如枝上月,更如白雪裡的紅梅。
她又低頭飲了一口:“衝喜?”
“我大病,她大婚,衝喜不過是他們自欺欺人,麵子上過得去的說詞罷了。”
月燈一頓,隨即默然。
她又小聲道:“今天下午沈二老爺來看夫人了,不過夫人當時正在睡,沈二老爺就走了。”
沈微慈的眼神依舊很淡,連回應一聲都懶得開口。
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她心裡最是清楚的。
一杯茶見底,沈微慈依舊捧著茶盞,垂眸出神。
她覺得自己還有許多事情沒做。
又覺得什麼都不用做了。
月燈在旁邊小聲道:“我先為夫人將衣裳換了吧。”
“夫人待會兒睡著也舒服些。”
沈微慈目光掠過胸口上滴落的血跡,身子每動一分,好似都能扯到心口,就更疼一點。
她有些費力的搖頭,眉眼裡的疲憊清晰可見:“我不想睡。”
“我想等他。”
月燈眼裡含著淚:“世子回來了,我會叫夫人的,太醫說現在夫人的身子更應該好好歇著。”
沈微慈側頭看向月燈:“月燈,歇著還有用麼。”
月燈無話,回答不上來。
正在這時候門外忽然一聲踢門聲打破了沉夜的寂靜,外頭很快響起譚嬤嬤的聲音:“夫人,世子回來了。”
譚嬤嬤的聲音也不過落下一瞬,宋璋便從屏風後麵大步跨了進來,月燈連忙讓開了位置,退到了屏風後麵。
宋璋的身上很冷,冷到沈微慈被他抱緊在懷裡許久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溫度。
從前炙熱的手掌,現在按在她的後背上全是刺骨的冰涼,就連他散下的發絲,落在她頸上也是冷的。
沈微慈更是沒來得及看清宋璋,人就已經被他緊緊的按在了懷裡。
她被他抱緊的有些喘不過氣,胸口處疼的厲害,她卻依舊貪戀他身上的味道,手指緊緊拽著他袖子問:“怎麼現在才回來。”
她都怕見不到他了。
宋璋深吸一口氣,更加緊的抱緊她:“對不起……”
玉林先生跟在宋璋的身後進來,見著宋璋一進去就抱著人,他都沒來得及看清沈微慈到底怎麼了。
封城的岐山上道路險阻,又是大雪,上山根本不容易,他都打算在山上過冬的,結果正在慢悠悠煮茶分辨藥草,小茅屋就被宋璋給一腳踢開了。
從前都是一身冷貴氣的人,當時身上被草木割的破破爛爛的,臉上都有傷口,後背還有血,當時他大為震撼,這人平日裡不冷不熱的,難道就這麼想他。
結果他都來不及說話,就被他拉著從開辟的路上下山,又快馬奔回來。
現在瞧著又像是沒那麼要緊的?
要真是不要緊,宋璋這通操作,他得跟他翻臉。
他一路跟宋璋回來,現在看起來就跟乞丐似的破破爛爛,比宋璋身上還破。
他咳了一聲,提醒人:“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