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公府內,一夜的風雪過去,山水居的內室裡卻溫暖如春。
沈微慈撐著虛軟的身子坐起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了宋璋的身形。
她這幾天醒來都沒有看見他,心裡不由漸漸升起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見宋璋幾回。
早上玉林先生來給她把脈時,雖說的隱晦,但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那血蠱是誰種下的,沈微慈心裡頭微微已經有了猜想。
那兩天唯一來她院子裡的,隻有沈明秋了。
沈微慈叫月燈給她穿戴好衣裳,月燈紅著眼眶:“外頭這會兒還在下雪,這幾日正是雪大的時候,姑娘還是先躺在榻上吧。”
沈微慈搖搖頭:“月燈,我想趁著我還沒有疼的時候,身子還好些的時候去外頭看看。”
月燈忍不住淚光,哽咽著低頭為沈微慈穿衣。
沈微慈被月燈扶著坐起來,看著在麵前忙碌的月燈又問:“沈明秋是昨日成婚的麼?”
月燈哽著喉嚨點頭,沙啞的嗯了一聲。
沈微慈沒再說話,默然看著月燈的動作。
穿戴好後,她坐在後屋看雪,身上被月燈緊緊攏著狐裘,頭上也帶著風帽,腳底燒了三四個火爐子,手上也塞了一個,隻差將臉捂住了。
沈微慈被月燈弄的無奈,又低聲對她道:“你去叫淩霄過來。”
月燈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應聲又轉身往外頭走。
沈微慈的目光重新落到外頭大雪上,她種的花樹都蓋了厚厚的一層雪。
從前她剛搬來這個院子裡時,後院還沒有種這麼多花,聽說是宋璋不喜歡那些香氣撲鼻的東西,可她來後,種了那麼多花草,宋璋也從來沒說不喜歡過。
還格外喜歡站在一旁看她種花。
其實種這些更像是一種習慣。
她按著記憶裡的樣子,想把這裡的庭院變成裕陽的樣子,種上母親最喜歡的海棠花。
她喝母親最喜歡的銀花茶,都是她從來都沒有放下曾經過。
因為她覺得自己自始至終都是孤獨的,唯有母親與她相依為命。
她原以為她在見慣了母親的死後,會坦然麵對自己的死。
她從前一點都沒有懼怕過會死,她甚至也會覺得那是一種解脫。
她不用再用力的向上攀爬,不用再用儘心機讓自己活得更好。
但是現在,沈微慈開始舍不得了。
舍不得眼前的景色,舍不得宋璋。
她舍不得他看她時眷念的眼神,舍不得他眼底情深。
那都是她從前渴望被人珍視的情緒。
思緒到這裡,身邊傳來淩霄特有低沉的聲音:“夫人。”
淩霄的聲音很低,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有一絲說不清的情緒,以至於他甚至不敢多看靠椅上的人一眼,那樣蔓延的傷心,他也很難過。
沈微慈見到淩霄來了,抬頭看向他:“世子放了沈明秋回了麼?”
“什麼也沒有查到是麼?”
淩霄默然點頭,又道:“但是將軍不會輕易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