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踮起腳尖,圍繞著英靈轉了一個圓圈,她的裙擺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像是一朵綻放在雪地裡的白花。
“......”
對方的視線雖然一直追隨著她,可仍然沒有說話。
不過這樣就夠了。
注視著她,守護著她,為她遮風避雨;不拋棄她,不向她說謊,眼神裡隻有她一個人。
“那麼,確認了哦,你就是我的Berserker。”
少女的笑容湧動著甜蜜與柔軟的欣喜。
由於提前一年召喚出從者,在沒有聖杯的支持的情況下,自身提供如此巨大的魔力導致伊莉雅稍微行動一下就會覺得渾身上下劇烈疼痛,不得不再次擴展魔術回路,改造自身的體質。
同樣也是試煉的一部分。
魔術回路的改造不異於再次經曆狼群的撕咬,伊莉雅每次都會痛得大叫出來,這樣的經曆不是偶然發生,幾乎每過幾天就會再重複一遍。
對於伊莉雅來說,改造魔術回路不是最難熬的過程,最難熬的是那些驚悚的試煉,第四次聖杯戰爭切嗣的失敗和失蹤大幅度降低伊莉雅在愛因茲貝倫家族的地位,他們更多把伊莉雅看做一個好用的工具。
惡鬼遍布的幽林之森;無數屍骸堆積的活死人墓;擺放製作失敗的人造人地下室。隻有完全殺死它們才有離開的機會,伊莉雅很快學會運用驅使她的Servant去抵抗傷害她的敵人,哪怕付出粉身碎骨般痛楚的代價。
在徹底殺死一群又一群麵容可怖的活死人後,伊莉雅被允許休息半天作為身體機能恢複的時間,今天同樣完成了魔術回路的改造,她的臉上還有著刻印的痕跡。
沒有絲毫力氣的少女依偎在從者的懷裡,像往常一樣被黑色英靈帶回了房間。
伊莉雅躺在溫暖柔軟的大床上,顫抖地發出呼吸聲,比起在食屍鬼麵前的強硬,此時的她更符合外表的軟弱。
但她不願意把這麼狼狽的樣子展現給愛因茲貝倫家族的任何一個人,哪怕強硬的表現不過是虛張聲勢,也好過將軟肋暴露讓他人去刺痛它。
黑色英靈為伊莉雅蓋上被子,轉身化作靈子向黑暗處隱去,還沒等他離開,他的袖子被一隻柔軟的小手牢牢抓住。
“不要走!”
本該疲倦陷入沉睡的伊莉雅猛然睜大眼睛 ,過於害怕的身體仍有著輕微的戰栗。
“你今晚要和我一起睡。”
接受到命令的英靈掀開被子,直挺挺地躺在伊莉雅的身側。
雖然有著少女的年紀,與十歲孩童沒有區彆的外在看起來相當稚嫩。
就算躺在一張大床上,彼此之間的氛圍也隻是親密無間的溫馨,沒有任何雜質存在。
“果然,隻要有你在身邊,就不會害怕了。”
伊莉雅把手放在了從者的掌心裡,並沒有任何可以取暖的溫度,甚至比她還要冰冷,她卻覺得非常安心。
“明明,我應該憎恨你的。”
如果不是英靈出現,伊莉雅不會提前那麼久參與到痛苦的試煉中,要是不被聖杯選中成為禦主,她隻要履行小聖杯的職責成為容器就足夠了。
可是伊莉雅從未升起過類似的想法。
源源不斷地付出魔力,一次又一次忍受肉體的崩壞,哪怕意誌即將被這些磨難摧毀,她都沒有想過放開她的手,讓自己解脫。
黑色英靈的金色眼眸中隻有著伊莉雅的倒影,失去所有思考的武器心心念念僅剩下他的主人。
沒有記憶,沒有靈魂,他的本能就是響應召喚來保護好她。
對於伊莉雅而言,已經足夠了。
現在的她,即使閉上眼睛身處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再不會像曾經那樣害怕。因為她知道,他會保護好她,就像初次相遇在群狼撕咬的雪原中,什麼也得不到的少女第一次得到了命運的饋贈。
“啊啊,Berserker就像我的哥哥一樣,隻要靠近就會覺得很溫暖。”
“想必很久以前,Berserker還沒失去理想的時候,一定是非常溫柔的人吧。”
即使沾滿鮮血,伊莉雅依舊可以看清他的本質。
“就像以前的切嗣一樣,不過好像不能相提並論,切嗣他早就背叛了愛因茲貝倫家族,無論我怎麼等待,他都沒有回來見我一次。”
伊莉雅垂下眼睫,茫然地回想那張幾乎記不清麵容模糊的臉。
她本應該痛恨他的。
“我今天,剛剛得知他的死訊。”
“Berserker,為什麼我會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臟好痛,痛苦得快要死去了,我為什麼會為一個叛徒難過?”
近乎十年的距離,拋下年幼女兒寧願收養彆人作為養子的男人又有什麼好值得懷念?
可是,比起她得知他真的丟棄了她還要千百倍的難過。
黑色英靈動了動。
那雙快要流下眼淚的紅眸,蒼白的手遮掩住內裡的悲傷。
失去人格和靈魂的軀體,同樣會因為下意識的本能,延續著本該消逝的溫柔。
“Berserker?”
不。
他不是這個名字。
可是早就記不起來了,本該自然呼之而出的名諱僵硬地卡在喉嚨中,即便在空白的腦海中一遍遍回憶,僅剩的隻有快要淹沒的血色。
他張開嘴,乾澀的嗓音回蕩在溫暖的房間內,仿佛在確定什麼。
“我是......你的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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