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的陽光熾熱地炙烤大地, 空氣中彌漫著焦灼的氣息。
乾燥,炎熱。
連續幾年都是難以忍受的酷暑, 不由讓人懷疑是否是太陽降臨到人間,還好雨水同樣充沛, 底層居民賴以生存的糧食沒有受到影響。
惡劣的氣候沒有影響到作為地脈生命主線的恒河, 流淌的河水清涼細膩, 透澈的河流中時而可以看到嬉戲的魚群。
一尾紅魚撩動清澈的水波, 穿梭在繁茂的蓮葉間, 悠然自得的尋找著水中的食物。
一雙小手忽然猛烈地衝出,牢牢地抓住了它。
站在水邊的幼童擁有頗為白皙的肌膚, 細碎的白發下的金色耳墜隨著動作微微晃動,紅魚掙紮的水花滴落在他的臉上, 與波光粼粼河麵相照應, 稱得一雙天青色眸子愈發淡然柔和。
“太小了, 還沒達到食用的資格。”
如此平淡地說出心底的想法。
幼童又將好不容易捕捉上來的獵物重新放逐回滾滾的流水中。
遠方傳來了其他孩子的嬉笑聲,幼童恍若未聞, 他既不羨慕能夠融入玩鬨的群體中, 也對他們的排斥熟視無睹。
“快看, 迦爾納那個怪胎又不知道在乾什麼了。”
對於他的討論,大概是這樣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 即使輾轉了許多個地方, 他總無法得到同齡人的友誼, 更多的隻有排斥和嘲笑。
或許是因為他的外貌與正常人實在有著巨大的差距, 人們對特彆突出的人總會抱著一種無法接近的討厭情緒。
迦爾納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苦惱的事情, 反而理所應當接受他們的敵意,雖然他沒有打算因為他人的排斥而努力接近討好他們。
幼童的視線在玩鬨的孩子們身上一閃而過,轉而繼續看向水底的魚群,對於他來說,這些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顯然更加重要。
那個人在前幾天再次外出了。
據說是挑戰天上的諸神,因此每次回來都可以給他帶回來奇奇怪怪的戰利品。
被稱為神器的寶具數不勝數地堆在家裡的倉庫中,傾國的珍寶隨意擺放在不知名的角落,後來因為太多,時常需要清理一部分扔掉,為了避免扔掉的神器被心懷惡意的人使用,常常又會還給它們原來的主人。
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好像當他具有一定獨立能力時,他就會經常不在他身邊。
雖然每次離開那個人都會給他留下足夠的食物,迦爾納在具有能力之後還是喜歡自食其力。
許是濃烈的太陽氣息驚擾到晃蕩的魚群,迦爾納再沒有發現合適的獵物,他也不失落,在穿越一片茂密的蓮從中,他的手裡握住一朵半開的紅蓮花。
綻放的紅蓮猶如焰火,在幼童手中徐徐燃燒,濃鬱沒有任何駁雜的色彩展現著它的獨一無二,哪怕作為神的貢品也絕不失禮。
迦爾納垂眸輕嗅掌心裡的紅蓮,猶似神佛接受著自身的孝奉,尚未舒展的稚嫩眉眼中凝聚的不是人性而是神性。
世界仿佛因此而靜止了。
遠方吵鬨的尖叫聲不知何時再也發出不了聲音,當迦爾納回頭時,才發現一個人站立在岸上,收斂氣息等待他的發現。
迦爾納露出了笑容,與時常掛在麵上的沉思不同,僅僅隻有單純的喜悅。
“......哥哥!”
岸上的綠發少年張開了雙手,牢牢抱住了飛奔的幼童,像每次回來一樣迎接他,然後一起回家。
迦爾納肉嘟嘟的小臉放在恩奇都的肩膀上,似乎還可以體會到隱藏在發梢間的硝煙氣息。
“哥哥再次打贏了向你發出挑戰的神嗎?”
“嗯。不用擔心哦,我沒有受傷。”
恩奇都沒有回想輸在他手中的手下敗將,掂量了一下懷裡剛剛五歲的禦主,好像比離開前重了一點,於是露出些許滿意的笑容。
“最近天氣太熱了,如果想找朋友們一起去玩,還是等太陽稍微落下後再出來吧。”
“......”不會說謊的神子有點彆扭地轉過頭,沒辦法說出和附近的小孩玩耍不到一起去之類的話,隻是悶悶地回複道,“沒關係,我喜歡這樣的天氣,在太陽底下會讓我很舒服。”
即使迦爾納跑出來更多的是想早點等到外出的兄長,不可否認的是,他對高高掛在天上光芒耀眼的生命之源有種近乎本能的親切感。
恩奇都看向四周好奇卻怯弱不敢接近的孩子們,仿佛理解到了什麼,轉而詢問他剛才的收獲。
“今天捉到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