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畢業季。
六月的B市正是梔子花開的季節,在蟬鳴聲中,迎來了B市大學的畢業典禮。
B市大學屬於“211工程”、“985工程”綜合性全國重點大學。每年,從B市大學向社會輸出無數的人才,同樣的,到了畢業典禮時,優秀校友也會被邀請回來進行演講。
作為被邀請者之一,沈惜霜原本是推掉了這次演講。
但在返校演講和未婚夫約會這兩件事上,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選擇了返校演講。
其實說是未婚夫也不全然是。
隻不過兩家人心照不宣,已經認定了這門婚事。即便對方是打了沈惜霜整整十二歲的油膩男人,但他能夠幫助到沈氏集團。
從沈氏集團大廈驅車到B市大學,莫約需要四十分鐘的路程。
昨晚因為工作幾乎一夜沒有怎麼合眼的沈惜霜坐在車上閉目養神。
後視鏡裡,沈惜霜一身乾練女士套裝,搭配栗子色的波浪長發,不會顯得古板,反而透著一股職場女性乾練的性感。
即便是坐在車上休憩,沈惜霜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坐姿,她的背脊挺直,平坦的小腹被包裙包裹住,看不到一絲贅肉,雙腿優雅地並攏,雪白的腳上是一雙一字高跟鞋。
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沈惜霜代表的是為B市增加了不少稅收的沈氏集團。
按照約定的流程,沈惜霜到場的時候禮堂裡已經坐滿了本屆畢業生。
算算時間,沈惜霜從大學校園裡走出來已經有整整8年時間了。
22歲的時候沈惜霜從B大畢業,一畢業就進入家族企業工作。換言之,她在沈氏集團也已經工作了整整八年。這八年,沈惜霜的生活似乎一直都是兩點一線,沒有過多的私人社交,全部重心圍繞在沈氏集團。
若不是去年突如其來的金融危機,導致進出口全麵崩盤,沈氏集團也不會發現自身早已岌岌可危。而更令沈惜霜崩潰的是,她自以為的商業帝國,其實不過是苟延殘喘。
隻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絕大多數人們的心目中,沈氏集團依然高不可攀。
沈家人當然不甘心五十多年的基業毀於一旦,隻能儘力去補救。
沈惜霜落座禮堂前排,有幾位女同學居然認出了她,連忙上前打招呼:“沈惜霜學姐,好高興能夠見到你。”
沈惜霜禮貌微笑:“你們好。”
其中一個明顯開朗一點的女同學說:“學姐,我已經被沈氏集團提前錄取了,以後你就是我領導啦,還請多多關照。”
沈惜霜笑得一臉無害:“你叫什麼名字?”
那位女同學連忙自我介紹。
沈惜霜臉上帶著笑意,笑意卻不達心底。她給人的感覺十分高冷,不容易接近。
……
人走後,沈惜霜又恢複一臉麵無表情。
她實在沒有什麼心情笑。
等到流程到沈惜霜代表優秀畢業生上台演講,底下全是低聲細語。
“沈惜霜學姐長得好美啊!”
“這就是真正的成功人士了,據說她在校的時候就很優秀。優秀就算了,長得還那麼漂亮。”
“有這個顏值,去當明星完全綽綽有餘了。”
“嘖嘖,你懂什麼啊,人家這是企業家,和那種演藝圈搔首弄姿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好不好。”
“也是哦。”
其實這是沈惜霜第一次代表優秀畢業生回到母校。
以往幾年學校也有請她,但她從未覺得自己算是什麼優秀畢業生。
現在的沈惜霜依舊不會覺得自己優秀,隻不過她想要逃離。
按照流程,演講結束後沈惜霜就可以走了。她也的確沒有多加逗留的打算。
從禮堂裡出來,沈惜霜卻放緩了腳步。
學校和記憶裡的幾乎沒有任何改變,以前禮堂外的那棵樹依舊還在。據說整棵樹的樹齡已經有百年了,當時沈惜霜還在學校時,這棵樹就被劃成重點保護,外麵還圍了一圈圍欄。現在依舊如此。
B大的風景很好,道路兩旁全是植被和樹木。
六月末的天氣微微涼,走在樹蔭底下,沈惜霜還真的以為自己還在學生時代。
隻不過,回憶起學生時代,似乎也一直都是兩點一線的生活,除了學習之外還是學習。
從小到大,沈惜霜身上背負著一種使命,她要繼承沈氏集團,她要活得像個男孩子。
她不被允許失敗,做任何事情都要最優秀。
緊繃的神經似乎沒有一刻是放鬆下來的。
沈惜霜熟門熟路地走到一處木椅上坐下來,剛好也正是在樹蔭底下。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她就很喜歡獨自一個人來這裡。或是看看書,或是聽聽歌。這裡也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不遠處,有一對小情侶坐在草地上耳鬢廝磨。
沈惜霜不小心看了一眼,把腦袋撇開。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火熱,以及那天清晨的**。
一周過去了,原以為會就此忘記,可那道身影卻怎麼都揮之不去。
手機微微震動,是席悅發來的消息。
小悅悅:【回母校啦?】
沈惜霜:【嗯。】
小悅悅:【早知道我也來。】
沈惜霜:【你來乾嘛?】
小悅悅:【我來憶青春啊。】
小悅悅:【對了,想不想知道那個小弟弟的背景?】
沈惜霜:【不想。】
小悅悅:【真的不想?】
沈惜霜:【嗯。】
小悅悅:【好!】
小悅悅:【你自己說的啊。】
小悅悅:【可彆怪我不告訴你!】
沈惜霜笑了笑,不再回複。
能和席悅成為閨蜜,對沈惜霜來說大概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一件事情了。席悅的熱心腸,缺根筋,善解人意,從很大一定的程度上能夠溫暖沈惜霜。彆人都以為沈惜霜這個人高冷高傲,但隻有席悅知道,所謂的高冷和高傲不過隻是一種偽裝而已。
借著回母校演講,沈惜霜難得的給自己放了半天的假期。
坐在樹蔭底下,她仿佛還是那個學生,閉上眼,滿腦袋是好好學習。以前總覺得學習很枯燥乏味,但長大以後才明白,比起枯燥泛味,那些解決不了的問題會讓人頭禿,工作上的事情會讓人失眠。
回過頭來看,學生時代的美好當時卻不自知。
突然,一聲吊兒郎當又慵懶低沉的聲音在沈惜霜腦海裡響起:“姐姐。”
沈惜霜睜開眼來,下意識看了看四周,並沒有那道身影。
她無奈搖了搖頭,想要清一清自己的大腦。
起身,繼續朝著自己熟悉的地方往前走。
正是午後第一節課的時間,禮堂裡在舉行畢業典禮,教室裡正在上課。路上隻有三三兩兩的學生,顯得整個校園有一些寂靜。
即便沈惜霜已經足夠低調,但路過的學生總會有意無意地打量她一眼。
沈惜霜的外形靚麗,精致的五官和波浪的長發,人間尤物也不過如此。她習慣了被矚目,倒也不覺得什麼。
除了外形亮眼以外,不能否認的是,她不像是一個學生。
沈惜霜突然很想脫掉自己身上老成的裝束,想換上一套年輕的運動裝,腳踩一雙運動鞋而不是磨腳的高跟鞋。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惜霜多心,隻覺得身後好像有人跟著。她回頭望了一眼,並沒有看到什麼人。
可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很準確。
路過一個拐角,沈惜霜加快步伐,原本是想擺脫那股莫名的不安,卻不料腳一歪。
高跟鞋讓沈惜霜的重心不穩,眼見著就要摔倒,一雙有力的臂膀卻及時出現攬住了她的腰。
“姐姐,你跑那麼快乾什麼?”聲線不羈又慵懶。
沈惜霜鎮定側過頭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周柏元。
不同於上次見麵時的冷酷裝束,今天的周柏元一身白衣黑褲,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妥妥的一個斯文敗類。
他笑得一臉無害:“怎麼?很意外?”
沈惜霜蹙了蹙眉,不著痕跡地掙脫了他的懷抱,繼續追問:“你是……這裡的學生?”
左右也不可能是他一路跟蹤,巧遇的成分居多。
周柏元沒有否認,反問:“你呢?”
沈惜霜狡黠一笑:“那我就是你的學姐。”
周柏元微微揚眉,“學姐好。”
他挑眉的樣子十分邪氣,像是等待捕獵的一匹紳士狼,滿眼都是淩厲,又像極了那天黑夜裡匍匐低喘時的危險模樣。
可現在,他又是一副乖學生的樣子。
居然還是個學生?
想到那晚,沈惜霜後知後覺,她這簡直就是在殘害祖國的花朵,心裡暗道罪過。
她的心跳莫名有些紊亂,意識到事情失控前,果斷退離:“我先走了。”
可剛轉身,沈惜霜就因為腳踝上的疼痛頓在原地。
周柏元心思細膩,問:“腳扭到了?很疼?”
“還好。”沈惜霜單手撐在牆上,企圖緩慢走路,可剛邁開一步,腳踝上就仿佛碎裂了似的,疼得她咬緊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