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就往多了出,一千塊大洋!這價能買十把槍了,他們肯定願意。”
劉白水點頭,“夠了,那人又不是政要,身邊也沒親人,死了都不會有人管。”
白坤琛點頭,“行,惠敏快把錢準備好,我送給詹姆先生後,還要回醫院呢!”
欒城南部。
寧福宗一行人在山坡上等了五天,不但洪水沒退,過來的難民還多了不少。
晚上過了子時,大家都睡了,突然寧家的馬嘶吼起來。
寧忠和幾個下人抄起家什就跑到了放馬車的地方。
一時間,孩子的哭聲、大人的罵聲、馬的嘶吼聲充斥於山間。
寧婆子趁亂,偷偷用火折子點了幾個炮仗。
“老頭子,開槍打他們,把他們都打死!”
打紅了眼的難民,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心中的戾氣突然少了許多。
一個抱著東西的難民,轉身毫不猶豫的跑開了,隨後剩下的難民也潰散離去。
寧福宗哆哆嗦嗦的吩咐寧忠,“快,看看少了多少東西。”
寧忠喘著粗氣,第一次反駁了他,“家丁們,肯定有受傷的,先安置吧!等天亮了,再清點東西。”
天亮後,寧福宗一看,差點背過氣去,不但丟了一驢車的糧食,還死了一匹馬,一頭驢。
“這些難民太壞了,帶不走的就殺掉,喪儘天良啊!”大太太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哭訴道。
寧忠上前報道:“老爺,昨晚走了四個下人,現在還剩六個,大災之後有大疫,到時候咱們這兒可能也會出問題。”
寧福宗胡子拉碴,一臉頹廢道:“可家裡的鋪子,還有地怎麼辦?”
寧忠:“鋪子都被淹了,裡麵的東西應該也都壞掉了。田被淹了後,要想出息,且得整呢!佃戶都跑了,靠我們幾個下人,也弄不來啊!”
他一個下人,都知道這時候應該往大城市跑,這老爺真是舍命不舍財啊!
“這些糧食吃不了多久了,吃完後,也沒地買去,再不走,就要餓死在這兒了。”
‘餓死’兩字不斷在寧福宗腦子裡徘徊。
思考了半天,他終於下定決心,“行,今天準備乾糧,明天就去上海。”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出發的時候,才發現,隻剩了兩輛馬車,和一輛驢車。
這麼多主子可盛不下啊!吵鬨了許久,寧福宗才定下讓姨太太和幾個大點的孩子換著坐車。
一腳下去都是泥,姨太太們的繡花鞋可拔不出來,寧福宗又不允許她們光腳,隻能用布裹起來走路。
不出半天,二姨太和四姨太就倒下了。
晚上兩個人就發起了燒。
“這可怎麼辦啊!不會是時疫吧?那可是要傳染的,我一個半截入土的倒是不怕,但這麼多孩子呢!萬一……”大太太說一半,留一半,讓寧福宗自已想象。
十來天的災難,早讓寧福宗失了精神,他蔫頭耷拉腦的不吭聲,第二天,把驢車上的糧食送進了馬車,兩個姨太太移到了驢車上。
半下午的時候,不滿三周歲的八小姐寧惠芝就發起了高燒,堅持了沒兩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