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焉驪恰好推開院門進來,聞言答道:“昨夜軍尉府封鎖遂州城,但沒能截住他們,此時應當已到關外,遂州城他們是回不來了。”
蕭桓皺了皺眉,勸了幾句:“江悔的事,背後多半另有其人,費兄不可過於偏執。”
費令雪聞言看了看蕭桓:“我猜得出,他定有不得已,但他昨天所做的事,我今生不可能再原諒。”
費令雪又道:“多謝諸位相助,林小公子,費某如今也沒什麼牽念,若不嫌棄,今後費某願為烈鈞侯府效力,費氏所掌握機栝之術,必無所保留。”
林熠感慨萬千,對費令雪一禮:“能得令雪兄相助,是家國之幸。”
四人落座於院內花下幾案旁,費令雪煮了茶,手法一如從前,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但一切都已不同。
“費氏機栝之術,向來沒有成文的版本,一切都靠家族傳承,林小公子和林將軍都是坦蕩人物,為烈鈞侯府效力,費某也沒有什麼顧慮。”
茶香花香融在一起,費令雪衣袍沾了梨花,便如梨花幻的魂一般。
林熠道:“令雪兄,江悔這次離開,恐怕還是要回來找你的,不如去昭武軍麾下待一段時間,也免得觸景生情。”
費令雪沉吟片
刻,垂眼看了看滿地紛落的梨花,點點頭:“也好。”
四人當日便啟程離開遂州城,費令雪鎖了故宅,除了那顆曲樓蘭和同生蠱所化的蠱珠,似乎沒什麼必帶不可的,皆是身外物。
安靜深巷內,宅門緊閉,鎖住了盛春的一樹梨花,風過花落,什麼也不帶走,什麼都不留下。
聶焉驪護送費令雪去昭武軍大營,林熠和蕭桓與他們暫彆,先往關外去。
出了遂州城,春日融融,曠野聲息複蘇。
“不直接去找林將軍?”蕭桓問。
林熠坐在馬背上,絳紅衣衫襯得他笑容更燦爛:“繞個道,就當看風景了。”
林熠和蕭桓二人到了北疆外域,天大地大,蒼茫草原丘陵起伏,候鳥飛歸,春日裡簇簇野花綴在地上,長空萬裡,流雲如雪。
林熠看著這片天空,驀地想起曲樓蘭的話,他說江悔的眼睛與那宅子裡梨花相映,便似北疆的碧藍蒼穹與雪。
林熠帶著蕭桓一路往北,一直到翡裕河,沿河道逆行,隻在一片崇嶺腳下略停留。
林熠讓蕭桓等在原地,獨自沿山陰麵峭壁而上,在崖壁鬆柏間借力迅速躍上去。
到了山頂,林熠仔細取了幾塊石頭收起來,便原路又下到崖底。
蕭桓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林熠如鷹一般的身影從百丈高崖上回來。
他環視四周:“這一帶水草並不豐茂,十三部族少有人來。”
林熠翻身上了馬背,抖了抖韁繩跟上蕭桓:“這裡卻是他們領地之內,又有關隘環護,燕國在三年內攻不下這一帶。”
“你希望北疆出兵?”蕭桓望了一眼夕陽下鎏金霞光的翡裕河。
林熠點點頭,抬手指向北方:“必須打,打到庫爾莫嶺下,克魯倫河以北,這一戰不可避免,十三部並非全部好戰,但最強大的四部族一直在覬覦武安州內的土地,前朝的教訓還不足,日後燕國麵臨的情況隻會更加嚴酷。”
蕭桓沉思片刻,不出所料,林熠自重生以來,大概一直在綢繆家國之事,北疆布防自是不可缺少的一環,上一世林熠在北疆六年可謂鞠躬儘瘁,今生定會竭儘所能,以最小的損失解決外域侵擾的問題。
“姿曜,去金陵的路上,不如順路隨我回一趟江州?”蕭桓邀請林熠。
林熠笑笑,雙眸燦若星辰:“要帶我去你家?好啊。”
除了他們,恐怕沒有彆的漢人會隨意深入十三部族領地腹地,兩人繞了一遭,便直奔昭武軍大營,去找林斯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