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濃濃夜色,可汗大帳內,寂靜無聲,燭火熄了兩盞,餘下的一盞將帳內的人照得麵目若隱若現。
“你總算狠下心,把那廢人解決了。”可汗王座上的男人低聲笑道。
江悔單膝跪在他座旁,垂著頭,十分恭敬,淡淡道:“曲樓蘭早該死了,我隻是不想讓他死得太容易。”
可汗抬手撫了撫他垂順的烏發,捏著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仔細看了看江悔那雙深藍眸子:“那就好,我以為你舍不得離開那個費令雪。”
江悔抬眼,平靜坦然地望著可汗:“當年毀我
溫撒部族的,真是曲樓蘭?為何一年前大汗不讓我動手,卻讓那條瘋狗去殺他,弄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樣?”
可汗收回了手,捏了捏眉心,冷笑道:“曲樓蘭本事不俗,卻受婦人之仁所累。溫撒部族屠了燕國邊境三鎮,他下令踏平你們部族,卻不殺老人和孩子,當真可笑。”
江悔臉上有一絲笑意,顯得純善無辜:“大汗派我潛去他身邊時,可沒有告訴我,是溫撒部屠鎮在先。”
可汗眯起眼睛,鐵一般的手瞬間扼住江悔脖頸,看著他那張漂亮深邃的臉,聲音泛著寒意。
“溫撒爾,你遲遲不動手殺曲樓蘭,念你的功勞,我不追究這些細枝末節,你卻有膽量質問我?”
江悔被扼著喉嚨,幾乎無法呼吸。
他一絲一毫也沒有掙紮,垂下眼睛,聲音有些艱難,卻依舊動聽:“可汗恕罪。”
“今後可要乖一點”,可汗注視他片刻,終於收回了陰冷的目光,鬆開扼著他喉嚨的手,指尖在他臉頰劃過,“你在他們身邊待得久了,不要染上優柔寡斷的毛病。”
“是。”江悔忍住喉間的不適,壓著沒有咳出來,斂首微躬身子,姿態謙卑,起身欲退下。
但下一刻,他單薄輕盈的身子卻如一隻凶悍的猞猁,轉瞬撲向王座上的人,隻一霎,袖中窄刃便刺穿可汗的心臟。
“優柔寡斷?”
江悔依舊笑得甜美,纖細的手死死捂住可汗口鼻,不讓他發出一絲聲音,另一手握著窄刃,在他心臟一擰,可汗額頭崩起青筋,瞪大眼睛怒視著江悔,片刻便已死透。
江悔深邃漂亮的麵容在燈火搖曳下似悲似喜,他手指微動,指尖捏著一顆烏沉的珠子,與曲樓蘭所化的同生蠱彆無二致。
江悔用刀刃化開手掌,握著蠱珠,以自己的血浸透。
隨後把蠱珠貼在可汗胸口,蠱珠觸到可汗的心頭血便驟然化作一陣黑霧,循著傷口縷縷滲了進去,如有生命一般。
江悔麵色白得似一張紙,扶著王座喘息片刻,看著可汗散開的瞳孔重聚起來。
“我把他……還給你。”
校場上鳴金收兵,林斯鴻一行人回營帳,林熠倒是不奇怪蕭桓會如此精通陣法,他眼裡,蕭桓這人懂得再多也不奇怪。
林熠反複琢磨方才破陣的路線,片刻後想到了什麼,低聲跟蕭桓說:“方才的騎兵陣型,方向固定,但其中排布是隨機的。”
蕭桓點點頭:“正是。”
林熠若有所思,又看了看蕭桓,問道:“你先前讓我不要跟你分開,就是為了提醒我這一點?”
蕭桓看著他,笑道:“不,是因為很懷念先前,小侯爺守在身邊的時候。”
“那好辦,日後依舊守著就是。”林熠拿他沒辦法,隻得轉開眼睛不去看那雙桃花眼。
片刻卻還是沒忍住,抬眼看著蕭桓,半開玩笑問道,“你說自己不會武功,難道也是為了這個?”
蕭桓點了點頭,眼神有點無奈,襯著眼尾那顆痣,又像是有點憂鬱。
林熠感覺呼吸微滯了一下,這個眼神落在他眼裡,幾乎有撒嬌的意味。
被這麼會心一擊,林熠不禁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話說得重了。
聶焉驪瞥見此情此景,琢磨著要不要提醒無辜的小侯爺一句,蕭桓此人,神仙模樣,實則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