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鴻!我爹為昭武軍鞠躬儘瘁,你們林家對得起他麼?”
彭陌拔刀便衝向林斯鴻,林斯鴻蹙著眉頭,起身抽出昆吾劍,暗啞劍身卷出一道寒芒,便與彭陌殺意滿滿的刀法相過數招,桌案瞬間被刀劍銳氣劈成碎片。
林斯鴻武功卓絕,彭陌隻憑著一股狠勁,林斯鴻又不欲取他性命,這才相持了一會兒。
很快,彭陌的刀便被繳了去,“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林斯鴻製住彭陌,帳外親兵迅速進來將他綁下去。
林熠拉著蕭桓在一旁,沒有插手,林斯鴻收了昆吾劍,歎了口氣:“姿曜,你啊。”
林熠也歎了口氣:“爹,我也很痛心。”
林斯鴻搖搖頭:“不是怪你,這種事,你為何不早說?軍中嘩變不是玩笑。”
林熠往蕭桓肩旁一靠,笑道:“這不是有阮尋在麼。”
“爹,彭陌對你有什麼誤會麼?”林熠看了看帳內一片狼藉。
“六年前,漠北會戰,彭老將軍受了傷,留下病根,一年後去世了”,林斯鴻拾起沙盤上一子,落在一處關隘旁,“當時軍中局勢很亂,有謠傳說林家對彭家所掌兵權很忌憚。”
“彭陌信了?”林熠很疑惑,“若真忌憚彭家,他哪裡能到這個位置。”
“我按照彭老將軍囑咐,把彭陌的銜級壓得很低,三年後軍中風氣肅清,才讓他升到正常的位置。他顯然有所誤會,更聽信了那些說法,沒想到這份猜忌藏了這麼久。”
林斯鴻遺憾地道。
彭陌被提拔的時候,林斯鴻是借著永光帝之口,於是彭陌沒想過這些都是彭老將軍和林斯鴻的安排,隻當是林斯鴻拗不過皇帝,才不敢再壓製彭家。
彭陌心思百轉千回,待人接物玲瓏剔透,聰明卻被聰明誤。
“老將軍當時不讓我告訴他這些,也就沒解釋,誰料是今日的局麵。”林斯鴻說。
林熠回想上一世,他循著蛛絲馬跡,查出彭陌與敵軍暗通款曲,把林斯鴻的戰術透露出去。
可那時彭陌已經戰死,林熠如何也不明白,彭老將軍的兒子怎麼會那樣做。
他側頭看了看蕭桓,苦笑道:“你說的沒錯,
人心變化,有時根本沒理由。”
林斯鴻留在九軍部,肅清彭陌餘黨,順便親審彭陌。
林熠出手及時,彭陌如今隻是私下裡盯著林斯鴻,跟北夷敵軍剛剛搭上線,還處在猶豫搖擺的階段,尚未透露軍機給外域。
這種情況下,事情就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便是彭陌對林斯鴻的私人恩怨,往大了說,通敵叛軍也可以。
林斯鴻會給他一個機會,可以解釋舊事的緣由,也可以原諒他,但信任隻有一次,即便拚起來,還是有裂隙的。
入夜前的最後一絲暮光從原野上投過來,林熠靠在帳旁,看林斯鴻和蕭桓邊談著什麼,邊走過來。
林斯鴻朝林熠揚了揚下巴:“姿曜,九軍部從護軍到百夫長,踢下去一大半,群龍無首,你幫著盯兩天。”
林熠頓了頓,懶洋洋道:“爹,我還是個孩子啊。”
林斯鴻彈了他腦門一下:“你姐夫明天過來,你在旁邊搭把手就行,小侯爺,原本就說來練兵的,你的要求要成真了。”
林熠伸了個懶腰,湊到蕭桓旁邊:“苦差事交給我了,今天得早點休息。”
“明天陪你一起。”蕭桓笑道,林熠這便滿意地點點頭。
“小侯爺,有人給您寄到主營去的。”一名小兵策馬馳來,手裡托著一隻不大不小的包裹。
林熠接過來,三兩下拆了,一隻木盒,內有兩封簡短的信,另有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林斯鴻瞥了眼包裹上落的印,是顧氏商號徽印:“顧嘯杭給你送東西了?”
林熠拆了信,三兩眼就看完,笑道:“是談一山,我跟顧嘯杭打過招呼,談一山要傳消息給我,直接找顧氏的商號幫忙轉送即可。”
林斯鴻聽林熠說過談一山的事情,蕭桓隨口問道:“他的商隊應該已經從徽州出發了?”
林熠點點頭:“說是收了大批黑茶,沿水路到了滬海,再過一陣子換陸路去恰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