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麵聖領賞禮數儘到,永光帝便?放他出宮去,臨走照例賜了牌子,這段時間但凡在金陵,林熠出入皇宮可?方便?許多。
永光帝對?他好,林熠知道,是仍把他當半個小孩,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等他真?正?接手昭武軍的力量,這種溫情便?會迅速蒸發。
林熠出宮,便?按約定去找顧嘯杭和?封逸明。
多數貴族子弟,不論來自何處,但凡家裡?品級身家不錯的,都在金陵或金陵附近置有宅院,每三年一度入皇都,也基本住在自家宅子裡?。
顧嘯杭和?封逸明也不例外,兩家在金陵的宅子買得挨在一處。
烈鈞侯府和?林斯伯卻不同,從未在金陵置過寸土。
這是林家的表態。林斯伯一貫對?皇室敬而遠之。林斯鴻看似不拘小節,實則心中透亮。侯府和?皇室之間始終是君與臣、軍權與皇權的關係,到了金陵,事?事?就要把握好分寸,不該沾的,就算皇恩再浩蕩,也絕對?不沾不碰。
林熠直奔顧家宅子,顧嘯杭和?封逸明早就在門外等他,封逸明一見他就拉著他嘰嘰喳喳,笑得梨渦俱現:“哎林熠,你不知道,顧嘯杭每天念叨一百遍,你一開始還回幾封信,後來不回了,把他氣壞了。”
封逸明轉頭去看顧嘯杭,見後者臉有點沉,一下子收斂許多,仍是打趣道:“你看,要發作了。”
林熠轉頭看顧嘯杭,笑笑道:“咱們?好了金陵見麵,這不是來了麼。”
顧嘯杭接手家中生意?早,從前是三人之中最老成穩重的。他蹙眉問:“林姿曜,你和?阮尋這陣子一直在一塊嗎?”
林熠毫不見外地?邁進顧家宅子廳內,拿起案上?瓷碟中的杏子咬了一口,點點頭道:“是啊,去北大營一趟,到了江州,他回家,我來找你們?啦。”
顧嘯杭把瓷碟抽走,林熠再一摸摸了個空,他不無質疑地?道:“林姿曜,江州阮氏盛名在外,但一貫神秘得很,背後指不定是什麼人,你跟他走得太近,不免冒失了。”
這話真?沒錯,蕭桓的身份豈止是不簡單。
林熠跳過去從顧嘯杭懷裡?搶了一把杏子,
擺擺手道:“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我和?他交情已擺在那,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也沒什麼用。”
顧嘯杭拿他沒辦法,封逸明附和?林熠道:“顧嘯杭,你就是權衡太多,跟老頭子似的心思深沉。”
顧嘯杭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你心思不深沉,把你賣了還得給彆人數錢。”
封逸明不以?為意?,丹鳳眼笑意?吟吟:“我家沒有生意?也沒有兵,有什麼可?圖的,來了就當玩兒嘛,你要教訓就教訓林熠好了。”
江南院落小樓雅致,白牆黛瓦,隔窗照竹,金陵城裡?沒有大人管著,三人自在悠閒鬥嘴打趣,廊下燕子飛進飛出,院中一株淩霄花開得正?好。
微潮的輕風穿堂而過,少年時光似水,林熠忽有一瞬無憂無慮的感覺。
卻未得浮生半日閒,門外忽然一聲通傳:“太子駕到——”
三人互相看了看,林熠十?分淡定,起身展了展袍子,一同出去迎駕。
太子蕭嬴,麵貌與永光帝肖似,周正?俊朗,蕭家人身上?慣有的尊貴之勢,一身淡色衣袍,金冠束發,修朗謙和?。
“恭迎太子。”林熠三人與府中仆從行了禮。
“都是同輩人,無需多禮。”太子上?前虛虛一扶林熠,對?顧嘯杭和?封逸明微笑頷首。
林熠他們?和?蕭嬴關係一般,每次同批入金陵的世家子弟數不過來,自有成群想?要親近這位太子的,林熠也不湊這個熱鬨。
幾人進了廳內,仆從奉茶,蕭嬴微服而來,便?沒有擺架子:“見了你們?幾個,便?知瀛州人傑地?靈。”
顧嘯杭道:“太子殿下過譽,金陵皇都最是人才濟濟,俊傑輩出。”
蕭嬴笑笑,俊朗眉目甚是友好,話裡?有些惋惜:“從前你們?來,都沒什麼機會話,但孤對?你們?印象很深,這回是你們?成年之前最後一次按例來金陵,再不熟絡熟絡,日後怕沒什麼機會,豈不可?惜。”
蕭嬴的意?思很明白,顧嘯杭和?封逸明一禮:“殿下盛情,倍感榮幸。”
林熠笑了笑,不鹹不淡又?情真?意?切地?道:“日後為朝廷效力,都是一條心,殿下不必那麼傷感。”
蕭嬴端詳林熠,歎道:“
北疆昭武從來是大燕國邊陲砥柱,烈鈞侯年少英姿,將來定不輸林將軍。”
林熠笑嘻嘻擺擺手道:“我爹總嫌我不務正?業來著,從今起便?得發奮圖強啦,但願不辜負殿下厚望。”
林熠的答複很含糊,但畢竟是初次單獨談,太子對?他的態度也算滿意?,邀他們?到金陵城中茶樓一敘。
顧嘯杭和?封逸明卻領到旨意?,永光帝召見,隻得先去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