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趁隙看去,發現其中一人正是蕭桓,另一人則是邵崇猶。
蕭桓殺開?重圍便至林熠身邊,手?中劍光掃開數名暗衛,林熠眼角沾了一滴嫣紅的血,輕笑道:“你回來了。”
四名大燕頂尖劍客迅速將宋宅內湧來的暗衛殺得片甲不留,細雨霏霏,夜幕下院內血水混著雨水淌開?。
林熠轉頭看見?邵崇猶在暗衛身上搜了搜,不出意料,沒有任何與景陽王蕭放有關的東西,蕭放做事很仔細。
“你認識蕭放?”聶焉驪感到奇怪,“怎麼會來這裡?”
邵崇猶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眉目隔著薄雨不甚真切:“有點舊仇。”
林熠走到蕭桓身邊,想了想,看向?邵崇猶:“那天追殺你的人……”
邵崇猶點點頭:“是蕭放的人。”
林熠沒有多問,邵崇猶也沒有多逗留的意思,隻提醒道:“最?好兩刻鐘內離開,蕭放在城中還?有人手。”
他隨即轉身躍上簷角,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林熠、蕭桓和聶焉驪進了屋內,循暗道分?頭去探。
林熠按照記憶裡圖稿上最?隱蔽的一處暗室方向而去,與蕭桓一前一後穿過數個岔道口。
“你沒帶手?下來?”林熠小心避開一處機關。
蕭桓不急不緩跟在他身後:“留了幾人守在外麵,以防漏網之魚。”
走到暗室門前,林熠站定回頭看他:“我?還?是殺了宋邢方,他必須死。”
蕭桓俊美的麵龐在閃爍的石壁火把光亮下格外深邃,他目光澄澈溫和:“殺便殺了,是他自找的。”
林熠見?他忽然靠近,隨後攬住自己在狹窄暗道內錯了個身,將自己護在身後。
蕭桓伸手啟動了暗室機關,暗室門緩緩打開?,機關弩瞬時觸發,他反手?抽出佩劍,真氣盈遍劍身,數十毒箭被叮叮當當截斷。
林熠在他身後,
悄悄捋起一蕭桓半束散在肩後的一小束烏發,在指間纏了半圈又鬆開,而後隨他進入暗室。
暗室內反而沒有火把燃起,林熠取了外麵一支火把,光亮照出一小片,挪動時便又看見?另外一片。
“景陽王……是何居心?!”
林熠聲音沉怒,帶了幾分?殺意。
暗室內滿滿當當摞了上百套鎧甲,玄鐵嘯刻,猶自帶著寒意,竟皆是昭武軍製式!
蕭桓俯身拾起一件軍甲,林熠手?中火把靠近,仔細照清楚再看,竟做得一絲不差。
林熠伸手細細撫過鎧甲肩頭虎嘯紋,翻轉過來,裡麵就連軍士編號都有,可謂如假包換。
蕭桓掂了掂重量,搖頭道:“分?量做工與你們北大營彆無二致,披上這?身甲,便是披上了昭武軍的名號。”
太子先前透露景陽王蕭放對昭武軍有小動作,竟是這般蓄謀已久的做法。
“他是打算在金陵城起事,而後推卸給昭武軍?不,這?於他而言沒什麼好處。”林熠很快否定了這?個最直接的推測。
“也可能這批軍甲在此交貨,還?打算運到彆處去。”蕭桓將鎧甲放歸原位,絲毫挪動的痕跡也沒留下。
聶焉驪從另一處暗室過來會和,看見?眼前景象也有些吃驚:“那邊有不少兵鐵刀劍,都鑄著昭武軍的印。”
林熠冷靜下來:“這?裡的東西一件也不動,定遠軍昨日又來了人,便讓蕭放當作是定遠軍來尋仇,暗室暗道原樣封好。”
聶焉驪想了想,笑?笑?:“不難。”
三人退出來,聶焉驪仔細匿去暗道內痕跡,又將機關全數歸位,就算蕭放派人再來也察覺不出異樣。
待處理了狼藉血腥的宋宅現場,院外傳來巡衛營夜巡的動靜,一名負重傷半爬著逃出去的暗衛引得他們注意,很快一邊召集人手一邊破門進入宋宅查看。
鬼軍親衛發出暗器一擊奪了那暗衛的性命,巡衛營登時大噪,追入夜色中去。
林熠三人再次分頭離開?宋宅,巡衛營撲進無一活口的宅子,連他們的衣角也未看見?。
林熠和蕭桓躍入夜下細雨之中,掠身出了宋宅,過了一條街,蕭桓忽然打了個暗號,兩人同時閃身匿入一座小樓廊下,蕭桓摟著林
熠避身。
繡樓內約莫是姑娘家在說笑?打鬨,隔著門窗聽不真切,小樓下的窄巷內颯遝而過一隊人馬,馬蹄濺起雨水,蓑衣鬥笠掩住這?些人麵目,一道驚雷破空響起,雨勢瞬間加大。
林熠回頭瞥見鬥笠下露出的一截佩劍,又仔細看那馬匹鞍轡,低聲道:“獷驍衛?”
蕭桓垂眸看著那隊人馬匆匆而過:“應當是盧琛明帶人從梵靈山那邊回來了。”
轟鳴雷聲和隆隆馬蹄遠去,雨水淅瀝順著簷瓦流下,繡樓內安靜下來,姑娘撫琴的輕緩音律透過雕花窗欄傳入雨中。
林熠抬眼看向?蕭桓,遠處夜色煙雨下,金陵輝煌燈火罩著霧氣,蕭桓劍眉烏鬢,桃花眼尾的痣格外溫柔。
兩人靜靜輕擁著,雨水簾幕隔開?十丈軟紅,林熠指尖拂過蕭桓弧度風流的眼尾,笑?道:“不知多少年,才修得同在簷下避一場雨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