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貴妃靜默許久,每個字都如?刀割在心上,一?頭是親生骨肉漂泊顛沛,一?頭是親手帶大的蕭放。
蕭放自小?孝敬有禮,但並不?算親近她,這下也有了答案。
她注視著邵崇猶,目光描摹過邵崇猶的眉眼,那鋒利的眉,分明的臉龐輪廓,正?是蕭家男人慣有的容貌特征,而那雙深邃的眼又時常顯得柔情,更與她像極。
事實?擺在眼前,她從第一?眼看見邵崇猶就莫名的心慌酸澀,讓她根本無法不?承認聶焉驪所說的話。
洛貴妃眼睫抖動般顫了顫,淚水洶湧而出:“你……這些年,受委屈沒有?”
邵崇猶的心底仿佛被狠狠砸了一?下,眼眶發紅,卻輕笑??:“都過來了。”
萬般苦楚,顛沛流離,都在這一?刻有了出口和歸宿,他布滿傷痕和陰霾的過去本已?在江湖風雨中結了痂,此刻被這一?聲詢問揭起,才發現胸口之下並非磨礪成
木石,仍是一?顆鮮活溫情的血肉之心。
女官上前提醒??:“娘娘,該回?宮了。”
顧及諸多規矩,邵崇猶與聶焉驪行禮後便先行,洛貴妃目送他們離開,眼中淚水未停過。
宮中。
玄武門?到奉天殿一?片屍山血海,收拾重整頗費功夫,永光帝也不?管那許多,扔給宮人處理,百官之中受了傷的便先回?家休養,平安無事的絕大多數人隨永光帝移駕禦書房,眾人才到齊,方發現邵崇猶不?知何時不?見了。
永光帝正?要問,便見邵崇猶被獷驍衛前後守著回?來了,獷驍衛也不?知該怎麼應對邵崇猶,當作重犯顯然不?妥,若以王爺之禮待之,一?則永光帝還未點頭下定論?,二則此人實?在危險。
永光帝留邵崇猶單獨談了一?陣子,又召蕭桓和林熠進去談,最後門?打開,太子和百官進去站定,便聽永光帝沉吟片刻後??:“都怎麼想的,說來看看罷。”
偷梁換柱的事發生在皇家子嗣身上,處理起來沒什麼先例可循,邵崇猶究竟能不?能回?朝,該不?該公之於眾,要以什麼身份出現,誰也沒有頭緒。
太子不?便發話,心裡忐忑,禦史台的人??:“下官覺得四王爺身份有跡可查,證據翔實?,此事自然彆無他論?。”
右相於立琛??:“還是得等大理寺定論?,按規矩來辦。”
到底是皇家的一?樁不?大體麵的舊事,如?今被徹徹底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能遮掩,隻?能正?大光明。
永光帝與邵崇猶短暫對視片刻,沉吟??:“金陵城南,先帝從前的王府收拾出來,待大理寺證據一?結,再?昭告天下。”
這便是認了。
百官紛紛鬆了一?口氣,又吊起一?口氣,朝中怕是要靜不?下來。
眾人連同邵崇猶都退下去,林熠和蕭桓卻被留下。
“烈鈞侯,你可知罪?”永光帝靠在寬大椅子內,淡淡??。
林熠利落單膝跪地,背脊直挺,斂首??:“臣罪在知情不?報,擅作主張,甘願受罰。”
永光帝冷嗤一?聲,久久凝視林熠,皇室秘辛被林熠公之於眾,顯然是不?給永光帝任何隱瞞事實?的機會,逼得他
隻?能處置蕭放,讓邵崇猶回?朝。
蕭放和邵崇猶的事若是私下在這裡揭露,便會有其他悄無聲息的辦法,但林熠當眾宣布,無異於某種程度上給永光帝壓力?。
若永光帝覺得這事兒忒丟人呢?林熠該怎麼給他老人家把?麵子找回?來?
蕭桓在旁??:“陛下,侯爺所作所為?,彆無其他過錯了。若論?錯,臣擅調京畿後備營入宮,難辭其咎。”
蕭桓這是把?擅自越權調兵的責任攬到自己肩上,但他身份特殊,並非外臣,永光帝眼裡他又是注定活不?長,於是也就沒野心的人,這麼做了也無可指摘。
永光帝一?口氣不?大順,目光轉向蕭桓:“一?個兩個,當寡人不?知你們怎麼想麼?你們倒是準備萬全,讓他來了一?出完完整整的逼宮大戲,好一?個粉墨登場!”
永光帝話音方落,林熠不?假思索,直接坦然地理直氣壯答??:“微臣不?敢,微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鑒。”
永光帝:“……”
永光帝怒瞪他半晌,一?腔怒火算是被他滿臉耿直迎頭澆滅,最後被氣笑了。
最後君臣二人瞪著眼對視一?陣,永光帝揉了揉眉心:“功過相抵,便罰俸半年,旁的等大理寺出結果再?說。”
又看了看蕭桓,歎口氣:“你留下,還有些事要說。”
林熠十分自覺地告退,走之前還十分自覺地請命搬出宮去住,永光帝冷哼一?聲,一?臉“算你小?子想得清楚”,點了頭讓他下去。
林熠腿腳麻利收拾細軟便順勢離宮,直接住進蕭桓的彆院去,待蕭桓同永光帝談完事情,天已?經黑了。
蕭桓回?到彆院,走到內院,廊下燈籠已?一?盞盞亮起,朦朧光線,四下是雨後的江南濕潤氣息,混著淡淡花香、甜味和酒香,如?夢一?般。
一?朵盛放的扶桑花飄飄搖搖從他麵前墜下。
蕭桓伸手接在掌心,抬頭看去,倚在小?樓欄邊拋花的林熠已?經輕盈躍下,落在蕭桓背後,一?手從後背摟住蕭桓,一?手從他肩後繞去摘掉他麵具,趁他側過頭的瞬間墊腳親了他一?下,臉頰抵在他肩頭,輕輕笑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寶寶們,微.博或lofter搜筆名白刃裡,以備不時之需,雖然希望不會有用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