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呲了一下牙，估計是傷口太疼了。
不想再挨打的他，趕緊回答。
“……真沒什麼事情，除了上次祭祀的時候，祭司的器具被人打翻，再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最奇怪的可能就是村裡多了很多外鄉人……”二狗子最後一句話說的非常小聲。
七叔公瞪了他一眼。
喬宇錚不在意他的話，而是提醒到：“任何你覺得奇怪的事情都可以說出來，包括生活上的瑣事或者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
有時候，越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越有可能成為關鍵。
“你給我好好的想，認真的想，不準有絲毫隱瞞!”七叔公在一旁強調。
二狗子絞儘腦汁想了半天，“……要說有什麼奇怪的事，那也算不上，就是可能是有一點點不適應吧……”
“什麼不適應？”喬宇錚追問。
“就是村裡的水，之前我們都是喝的是山泉水，那家夥嘎嘎甜，但是那現在的水好像有一點變味，不太甜，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怪味，就是和以前不一樣，煮出來的飯都不香了……”
“你個臭小子，龍王大人問你正事呢，你說煮飯的事兒乾什麼，整天就知道吃喝……”以為他說了廢話的七叔公怒道，“什麼雞毛蒜皮的事兒都往外吐……”
“山泉水？”喬宇錚和劉易安對視一眼，“哪裡來的山泉水？”
看到龍王大人臉上認真的表情，七叔公臉上的怒意瞬間消散。
“對，有這麼回事，村裡是有條活泉，是從山上下來的，不過這山泉水吧，因為季節不一樣，味道也不一樣，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兒……”
“那活泉在哪？帶我們去看看!”喬宇錚說。
“龍王大人是懷疑那活泉被人動了手腳，那是不可能的，活泉是村裡的飲用水來源，我們也怕那水出事，所以派了專門的人看守活泉……”七叔公說。
“究竟是不是活泉的事，具體要看了才知道，彆廢話了，趕緊帶我們去!”喬宇錚厲色道。
他這樣說話就更像是龍王廟裡的龍王，這下子七叔公屁都不敢放，趕緊在前麵帶路，帶著眾人上到山上去。
——
另一邊魏林陪著唐爸爸和宋媽媽來到縣裡的醫院。
醫院裡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接待了他們。
“來看病的返祖人類的資料我們都有好好保存，每個人的姓名，還有看病的時間以及具體的症狀和檢驗的報告都在相應的檔案袋裡，你們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自行查詢……”工作人員把他們帶到檔案室，對他們說。
“好的，謝謝，麻煩你了。”
幾人按照目錄，開始翻找所有在醫院裡就診過的漁村村民。
很快就找到了很多就診記錄。
三個人把需要的資料全都調了出來，由唐爸爸進行分析。
最早一次就診記錄是在三個月前，也就是，泡泡爸爸的就診記錄。
唐爸爸看了相應的檢測數值，皺了眉頭。
魏林問：“怎麼？數值有問題？”
“雖然變化不大，但是裡麵有一項數值出現了異常，和他們現在的檢測報告的數值不一樣。”
“這說明什麼？”魏林問。
“按照這項數值來看他們應該是有食用過或飲用過什麼東西，而隨著流時間的流逝，那個東西它揮發了，所以在近期的檢測報告裡看不出這個東西的存在。”
“能查出來那是什麼東西嗎？”魏林說。
宋媽媽是醫學專家，她看了一眼那個數值，搖了搖頭說，“可以導致這個數值變化的物品很多，沒有辦法一一確定究竟是什麼。”
魏林點點頭，雖然暫時沒辦法知道是什麼東西，但這也算是一個突破口，他們這一趟沒有白跑。
——
幾個大人帶著一群孩子來到位於山上的泉眼處。
泉眼在幾塊山石的下方，汩汩流水緩緩流出。
“這裡怎麼沒人看著？”七叔公看了眼沒人的石頭，“不是應該有人在這裡看守嗎？”
二狗子也摸不著頭腦，“奇怪，瘸子哪兒去了？”
瘸子是漁村的一個村民，天生瘸腿，行動不方便，沒有辦法出海打魚，村裡就讓他看著泉眼，給他發放一些生活補助，算是有些經濟來源，免得讓他餓死。
喬宇錚盯著泉眼口，流出來的水。
隻看顏色的話好像沒有這麼異常。
他從劉易安那裡拿來一個提前準備好的杯子，用那個杯子取了一點活泉水，準備拿回去找人檢測一下，看看這水究竟有沒有問題？
“龍王大人，這水有問題嗎？”七叔公問。
“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很快就會知道的。”喬宇錚又補充說，“不管這水究竟有沒有問題，但村裡人得病，和打翻祭祀器皿的人沒有關係，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去騷擾那些人……”
龍王大人都發話了，七叔公趕緊點點頭。
“龍王大人您放心，以前那些事情都是誤會，我以後不會去找波波爸爸媽媽的麻煩……”
“那就好。”喬宇錚一臉嚴肅地點頭。“還有一點，把看守泉眼的人找到，送到村長家裡，我要當麵審問他。
七叔公保證：“龍王大人，您放心，這事包在二狗子身上。”
蹲在石頭上的二狗子，苦哈哈應聲。
——
小人魚家裡。
眾人分享查到的線索。
喬宇錚和劉易安聽到唐爸爸說，可能是食物或者是飲用水出現，心想，這下子對上了。
山泉水的樣本已經送到專門的醫療機構檢測，要求工作人員加急檢測。
很快魏林接到縣城醫院打來的電話。
喬宇錚問：“怎麼樣？”
魏林掛上電話，說：“他們在山泉水的樣本裡檢測出一種物質，這種物質……跟黑蝙蝠的毒素非常相似。”
“但村民體內的毒素極易揮發，感染初期根本沒有什麼症狀。”唐爸爸皺眉，“這和黑蝙蝠毒素的感染症狀並不相同。”
喬宇錚擰眉，的確，就像被黑蝙蝠吸食大腦的李涵，和小人魚爸爸媽媽的症狀，就完全不同。
一個是陷入狂化期的瘋狂狀態，另一個則安安靜靜的躺在炕上，昏迷不醒，就像個活死人一樣。
兩種狀態怎麼會是因為感染同一種毒素呢？
齊曼突然開口說:“你們還記得我之前說過，這幾個月裡，黑蝙蝠的變化非常快，就像是有人在做實驗一樣……”
實驗？
喬宇錚還記得，這是齊曼在一次保護者小隊5人會議上提出的觀點。
“你的意思是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實驗對象？”劉易安覺得很不可思議，究竟是什麼樣的實驗會用整個村子的人，作為樣本。
“不……”齊曼搖搖頭，“這個村子裡的人並不是實驗對象……”
她抬起頭，盯著幾人，一字一頓說。
“他們應該隻是載體，而他們身體裡的毒素才是真正的實驗對象。”
就像是實驗室裡，人們通常會將各種溶液放到一個瓶子裡，等待他們發生反應，而漁村村民的作用，跟用來做實驗的玻璃瓶子差不多。
想到這個情形，劉易安莫名抖了一下。
喬宇錚擰眉：“不管怎樣，都跟黑蝙蝠有關!”
“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毒呢？”劉易安問。
“等找到那個瘸子，應該就可以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毒？”喬宇錚站起身，“看來我龍王的身份還挺有用……”
“你又要去騙那位七叔公？”劉易安好笑道。
“這怎麼能叫騙？這隻是一個美麗的誤會罷了……”喬宇錚往屋外走。
西西趕緊跟在哥哥的身後，像個小尾巴的似的，生怕被他甩掉。
其他小朋友也趕緊跟了上來。
沒辦法，看西西哥哥逗那個白胡子老爺爺真的是太有趣了。
白胡子老爺爺整天龍王長，龍王短，沒有想到會被哥哥這個假龍王騙到。
想想都覺得特彆解氣。
小人魚迪迪捂著小嘴偷樂：“不是我壞心哦，是因為七叔公對我爸爸和媽媽不好，他總說我爸爸能當上村長都是因為他，其實才不是呢，我爸爸當上村長是因為我爸爸有很多朋友，而且我爸爸做事情很公正，村民們都信任我爸爸才會讓我爸爸當村長……”
小海龜泡泡趕緊說：“這個我可以證明，迪迪爸爸真的很好，我爸爸常說，要不是迪迪爸爸當上村長，海龜們會受很多欺負……”
村子裡既有人魚血脈也有海龜血脈，但這個村子裡還是人魚血脈的村民比較多，海龜血脈的村民在村子裡的生活其實是比較艱難的。
小人魚點頭：“對呀，我爸爸就是很好，分配出海捕撈的船隻，都是按照次數來的，不管是人魚還是海龜都是一樣的次數，七叔公因為我爸爸做事公正，不向著人魚說話，經常找我爸爸的茬，但是他是老人家，我爸爸又不能對他不恭敬，所以我爸爸是要受他的氣……我媽媽還因為這件事情哭了好幾次，雖然他們都不跟我說這些事情，但長大了，這些事情我都明白……”
三隻小狐狸握拳。
“這樣聽起來那個白胡子老爺爺可真是個壞人呢，他這樣欺負小人魚的爸爸媽媽，真希望西西哥哥能多欺負他一下……”
提到這件事情，小人魚又有些擔心。
“七叔公不是個傻子，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他很精明的，現在被西西哥哥騙到，但是他要是反應過來，一定會找西西哥哥的麻煩，到時候可怎麼辦呀？”
喬宇錚原本打算去七叔公家裡找他，沒想到半路碰上了。
不隻有七叔公，二狗子，還有另外一名村民。
看到喬宇錚，白胡子老人眼睛裡瞬間放著光。
“……龍王大人，瘸子人找到了，正要給您送過去呢……”
喬宇錚的眼神落在那名陌生的村民身上，他走路一瘸一拐，身子一高一低，即便是走路的時候，也是低垂著眼睛，不看前方，整個人沒什麼精氣神。
“你就是看守泉眼的人？”
瘸子頭也不抬，低低的嗯了一聲，聲音就跟沒有睡醒一樣，含混不清。
“那你知不知道山泉水有毒？”喬宇錚沒有耐心一句一句的問下去，直接撂下重磅炸彈。
這枚炸彈沒能把瘸子炸醒，反倒把二狗子炸蒙了。
“……有毒？那可是我整天都喝的水啊，怎麼可能會有毒呢？”
七叔公一巴掌拍在二狗子的腦袋上，“你敢質疑龍王大人說的話？”
二狗子摸著腦袋，小聲嘀咕道：“……我沒有質疑，就是問問而已……”心裡罵著臟話，這個死老頭，每次都往腦袋上招呼，疼死老子了。
七叔公心裡也有這個疑問：“……龍王大人，如果山泉水真的有毒的話，為什麼村裡有的人生病，有的人卻沒事的，都是一樣的水，難道還有什麼差彆嗎？”
喬宇錚挑眉：“……你這話問對了，的確有差彆。”
就連劉易安也不知道，究竟哪裡有差彆？
旁邊的幼崽們聽得很專心，歪著腦袋思考，為什麼喝一樣的水，有人生病，而有人卻沒有事。
這件事在幼崽聽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絞儘腦汁也想不到原因。
“村裡人的確都是喝的一樣的山泉水，但是水中的毒素並不致命，日積月累達到一定的量之後，才會引發症狀。”喬宇錚從懷裡拿出一張村民人口分布圖，這是他之前讓魏林到鎮上找來的圖，“從這張圖上我們可以看出，這個山泉水分成兩條線路，分彆從東邊和西邊流到村裡，因為村長家和泡泡家分彆在村子的東麵和西麵，所以山泉水最先進入的是村長家和泡泡家，這也是為什麼村長夫婦還有泡泡的爸爸媽媽最早出現症狀……”
聽到這個解釋，七叔公低頭想了想：“……的確是這樣，發病的村民全都是住在村子邊，而沒有發病的人，則住在村子的中間。”
“泥土對山泉水中的毒素有一定的降解作用，所以流程越遠，山泉水毒素越低。”喬宇錚又說，“但這並不是說住在村子正中央的人沒有中毒，隻是說毒素還沒有達到發病的量而已。”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們所有人都中毒了？”聽了這話，二狗子立刻慌了，他立馬跳到瘸子身前，揪著他的衣領質問，“……你每天都在山泉眼那邊，你肯定知道是什麼人做的，你快說，到底是什麼人要下毒害死我們？老子要是碰到那個下毒的人，非得揍死他不可!”
被揪住衣領的瘸子撩起眼皮，看了二狗子一眼，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但那神情裡怎麼有一種嘲諷的意味。
“艸，瘸子，你什麼意思？”二狗子從來沒有看過瘸子露出那種眼神。
在他的印象裡，瘸子因為腿上的殘疾，一直過得挺慘，也很自卑，在彆人麵前，從來不敢抬頭，更彆提露出那種嘲諷的眼神，根本不可能好吧。
七叔公沉著臉問道：“瘸子，你究竟知道什麼？還是……是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