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吃飯的食堂在哪?”周崇原問。
蒙羔苦著臉,不想告訴他,但又怕惹惱周崇原,隻能不情不願的低聲說:“我本來就是要去食堂吃飯的,就在你後麵那個方向。”
周崇原擺明了要跟著他一塊去食堂。一路上,蒙羔走得慢吞吞的,堪比蝸牛賽跑。
學校的小食堂不怎麼大,甚至有些簡陋,除去兩個打飯的窗口,裡麵隻有十來張方方正正的小桌子,三三兩兩的學生結伴買飯。
陸生原本是跟著蒙羔一塊走的,然而看見有人找蒙羔,他拍拍屁股果斷就跑。
開玩笑,不隻蒙羔怕周崇原,他也怕。大概是小動物天生害怕大型獵食生物的直覺?
總之陸生跑的極快,徒留蒙羔一人孤零零的應付周崇原。周崇原毫不見外,拉著蒙羔坐在食堂一角,正巧桌子旁邊是窗戶,玻璃上裂了一道縫,有涼颼颼的風直直吹了進來。
蒙羔:“。”
當著周崇原的麵,蒙羔不敢提意見,默默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見他怯生生的一副不敢說話不敢動的模樣,周崇原一笑,屈指敲敲桌麵:“坐對麵不冷嗎?過來。”
蒙羔不敢應聲。
周崇原又笑了,拍拍長椅旁邊的空位:“聽話,坐我這邊,我給你擋風。”
“……”蒙羔遲疑地挪挪屁股,最終還是沒動。坐過去兩人未免靠的太近,蒙羔是趨利避害的小羊羔,當然不想離周崇原那麼近。
下一秒,隻見周崇原向前俯身,語氣淡淡道:“小涼糕,你確定不聽話嗎?”
蒙羔:“……”
蒙羔沉默了一瞬,莫名地有點不服氣,憑什麼周崇原一句話就能讓自己害怕?
他自認混得再差也是世間少有的一隻大妖!
大妖怎麼能害怕區區一個人類?
蒙羔不信邪,鼓起勇氣避開周崇原的眼神,藏在桌底下的雙手卻悄悄握緊了。
他就想看看周崇原有什麼好怕的?
周崇原好歹養了他八年,不說了解全部,至少一眼便能看出這羊羔崽子是強撐著不聽話呢。他笑了一笑,卻不肯放過這時候最好欺負的小蒙羔。
周崇原俯身前傾,伸手碰了下蒙羔冰冰涼涼的耳朵,漫不經心道:“我聽說郊區有個屠宰場,裡麵能買不少豬耳朵,這小羊的耳朵——”
蒙羔瞳孔驟縮,攥緊了手一動不動的,隻覺得自己的小羊耳朵在他的手裡仿佛下一秒就要剁下來!
見他短短一瞬間嚇成這樣,周崇原抿了抿唇,又不忍心繼續說了,“你乖一些,坐過來,我給你喂飯。”
蒙羔想聽話又不敢聽,眼淚汪汪的。周崇原見狀,索性站起身直接把人抱到了身旁,他安撫地摸了摸蒙羔後腦勺,眼裡有些怒意,這怒意卻不是衝著蒙羔去的。
“我不嚇唬你了,好不好?”他低聲哄道,“小涼糕,你是人,不是名字裡有個羔就是小羊羔了,懂不懂?你現在這麼小,到底是誰把你教成這樣的?”
“……”沒、沒有誰教,蒙羔捂著耳朵快哭了,因為他就是真正的小羊羔呀。
周崇原移開視線,多少有些後悔拿羊耳朵嚇唬蒙羔了,他微微歎口氣,打開盛滿了紅棗粥的不鏽鋼飯盒,一刹那,濃濃的紅棗香氣傳了出來。
蒙羔一愣,下意識抬眼悄悄望去。
周崇原目不斜視,又打開兩個油紙包——豆沙包和紅糖包,他甚至故意掰開了紅糖包的裡餡,讓蒙羔能夠清楚地看見以及聞到紅砂糖的甜香味道。
蒙羔:“。”
餓著肚子沒吃早飯的小羊羔渾然忘了前一秒的害怕,烏溜溜的眼睛圍著周崇原手裡的紅糖包打轉。
“吃不吃?”周崇原問。
“我……我不吃!”蒙羔有骨氣的說。
“你身上有小本本嗎?能寫字的那種。”他忽然問。
蒙羔搖頭,但動作很實誠,慢半拍的把口袋裡的一個紙飛機拿出來:“這個可以嗎?”
周崇原笑笑,“當然可以。”
他把紙飛機拆開,然後從工裝外套上方的口袋裡翻出一隻鋼筆,在上麵潦草記錄:“1960年12月,欠周崇原一碗紅棗粥,一個豆沙包,一個紅糖包。”
蒙羔懵懵地看著他寫下這行字,弄不明白他想乾什麼。
周崇原寫完,拿鋼筆敲了敲他腦門,“我給你記賬,你吃了我多少欠了我多少,等你長大以後慢慢還。我不急著要,這樣你肯乖乖吃飯嗎?”
乖羊羔不喜歡欠一屁股債!蒙羔道:“……我有鹹菜罐子,可以吃雜麵饅頭,沒必要欠你的賬!”
“小涼糕,你大概不知道,我若是在你這裡不如意了,回去我就想下館子吃烤全羊——”
蒙羔一個哆嗦:“我吃!”